朝文听到此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王崇军估计是被朝武那一脚踢成了内伤,回家去愈发严重,不治身亡,多半是这样没错了,但这些除了当场的人见了,再没有人知道,肯定是王崇民回去见到自己兄弟这样,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况且这三王家里人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林溪这时说道:“那大哥,咱先去医院看看,然后怎么处理咱再商量好不好?”
朝文没等对面男人开口便接到:“妈,咱凭什么去医院?他说谁杀人就杀人了?他让干哈就干啥?他以为他是谁?走,咱回家。”说完朝文又递给朝武一个眼神。
朝武接到眼神,顿时涨了三分士气,根本没管眼前一群人,一步走在母亲前面,拉着林溪就往屋里走,连看都不看那男的一眼。
那男人恼羞成怒,对着最小的朝文破口大骂道:“你娘的逼,你个小死皮……”可话还没说完,朝文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大声说道:“你他妈再说一句?”朝武本来就有火,听到这男人依旧不依不饶,欲在施一脚,但林溪已然明了,眼疾手快的用手扽了一下朝武,一把拉向自己,一手拉着朝文,一手推着他到了门前。
那男人带领众人本想仗着人多,将朝武等人带去医院再谈条件,但没想到两兄弟年纪轻轻,气势却咄咄逼人。道北的什么主任虽然有些两难,但身后也有不少道北的人,这让男子的算盘全部落空。无奈之下对着他们喊道:“你们等着吧,我已经联系派出所了,你们继续狡辩,一会就来!”
林溪不愿在与他们纠缠,急忙开了门推着两个孩子进去,一进去就把门哐的锁上了,把两个孩子带到里屋,悄悄的问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朝文和朝武见状已不必在隐瞒,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林溪,林溪听完直拍大腿,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此时她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自己孩子身体受了伤还不见怎么治好,这又明摆着杀了人,自己踽踽独行这十来年,亲人都不在身边,此时遇到事情,又该如何解决?谁会帮自己?早年要是三树不乱说话,此时也不至于先走一步,两个孩子如果严加管教,哪有这么多事情……
俩孩子看到母亲又为自己伤心难过,心里也不是滋味,朝文看着林溪说道:“妈,不要急,西村三王向来交恶,如若不是他一棍子打折哥的胳膊,哥也不至于踢他那么狠,再说了,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回的家,哪有什么事,当时混成一团,如果算的话,大家都有份,谁也跑不了,没事的,我们就是死都不承认……”
朝武听到还是不由自主的补充道:“话是这么讲,可毕竟是我踢得,而且当场吐了血,到死都不承认,未免有点不丈夫!大丈夫做便做了……”
林溪一听急了,还没等朝文开口自己便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妈告诉你,听朝文的,死都不承认,就说忘了,没踢!听着没有,什么丈夫不丈夫,妈真后悔你小时候认识什么师傅,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也十八岁过了!再别气妈妈了行不行?”说完,眼泪又开始哗哗往下掉。
朝文又接上:“哥,这你听我和妈的,不管一会派出所来还是谁来,你都死不承认,就说不知道,有句话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先咬定,剩余我们再想办法,你再想,西村三王是什么东西?你踢死一个也是为民除害对不对?但是你想啊,当年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他是怎么做的?直接承认人是我打的?死了算我的?没有吧?而是说道‘你这厮诈死’,对不对?然后鲁提辖一溜烟跑了。鲁提辖是不是好汉?比你朝武强吧?人是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最终修成正果?”
朝武听朝文这么说,心里到是几分明了,遂即点点头。
屋外人声嘈杂,众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王崇民版本打架死人事情,老天爷可能也忍不住,“嗖嗖”的想为朝武鸣两句不平,可是没有人懂,老天爷只得悻悻的离开,但步伐却是那样缓慢而稳重,五彩斑斓的世界也因此一点一点趋于黑暗。
“咚咚咚”,三声短促而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开门,我们是派出所的。”
林溪的心情好像在这一刻解放,总之,随它去吧。
“您好,警察同志。”林溪一把打开了门,看到来了两个警察。
“我们来了解点事情,你们就不要进来了,你,来。”为首的高个子警察对着林溪说完,又把头转向屋外的众人,最后盯着王崇民说道。
一行人进屋把门关上,高个子警察言简意赅,说道:“简单讲,被害人经医生初步鉴定为肝脾破裂,因没有及早送到医院,导致最后抢救无效死亡,进一步鉴定还需等等。根据被害人家属所讲,系由你们家小孩殴打所致。”说完,他转向朝武,又说道:“当时的情况你说一下,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刻意隐瞒或撒谎。”
一屋人眼睛全部盯向了朝武,朝武眼睛先瞅瞅林溪,然后又望向朝文,只见朝文轻轻的点了点头,朝武随即会意,对着警察说到:“叔叔,我当时胳膊被王崇军一棍子打折了,你看。”说完指着自己被缠住的胳膊,又说道:“然后疼痛主导了一切,本能的把自己防御起来,不过我印象里没有踢他啊,当时真疼的不行,差点我都不省人事了。”
另一边的朝文见空补充道:“叔叔,他就比我大着两岁,胳膊当时都断了,疼得还有劲去踢人?还能踢死人?”
“明明就是他踢的!还想赖?”王崇民气急败坏的说道。
“当时那么多人,谁知道怎么回事,没准是你那些平时被欺压的小弟,见空隙放了黑脚呢!”朝文争锋相对,丝毫不留余地。
王崇民自知口头上不是朝文对手,但此时事关重大,不能沉默,遂开口辩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就去了几个人,谁是谁我还不知道吗?”
“呦,几个人?你数学真好!你十个指头当一根手指算数呢吧?”朝文阴阳怪调,冷嘲热讽。
“不要吵了!”警察一声令下,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接着,又对着王崇民说道:“我问你,你们家当时说王崇军是被眼前这小伙子暴揍了一顿,一脚踢到肚子上吐了血,怎么没说他胳膊的事?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具体我也记不太清,当时混作一团,反正我看见他踢了。”王崇民虽然蛮横,但毕竟也只比朝武大一点点,说白了也还是个孩子,面对警察还是还怕,无赖劲一点都使不出来。
“那你呢?你说说看。”警察脸上早已写满了不耐烦,也没怎么听王崇民说,就把头对准了朝文。
朝文看警察表情对自己甚是和蔼,又听出王崇民他家为了王崇军,口供也是一边倒向朝武,随即说道:“警察叔叔,当时我在学校,就听到人来告诉我说我哥哥在后山被他们兄弟带着几十号人给围了,我这不才去救架,路上就不说了,到了地方我哥哥已经被他们打起来了,我就赶紧去救他,我两兄弟没少挨打,他们手里还有铜管钢管,我们可什么都没有,我哥哥的手就是让王崇军打断的。”说道这朝文又把头转向王崇民,说道:“管子上恐怕只有王崇军的指纹吧?如果我哥把他踢死了,他怎么有力气把我哥胳膊打残?对不对?要不这样,你把胳膊放着,我给你敲断,然后我站着敞开让你踢,你比我哥大吧,别管大多少,大几个月也是大,力气应该也比大长吧?你只管随便踢,把我踢死算我自己的?与你无关,怎么样?”
“胡闹!”警察觉得这些孩子越说越离谱,随即赶紧打断。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林溪知道自己女人家,怕一时嘴笨,说了不该说的,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遇到大事,她一向不说话,除非迫不得已。
朝武自不必说,近些年随着朝文渐渐长大,许多事情上朝武都听朝文的,跟其他道北的兄弟一样,因此朝武为这也有点生气,毕竟自己是老大,所以有时也会因为一点小意见不统一,跟朝文吵起来,甚至有几次差点动手。但毕竟是亲兄弟,平时再怎么吵出生入死谁也不会不丢下谁。这时肯定还是听朝文的。
沉默许久,警察终于开口了,说道:“人我们就先不带走了,但你。”说着,用眼神指了指林溪,“今天带着孩子跟我们走一趟,手续还是要有,去了你就明白了,然后你跟孩子在案件还没结束之前,不许离开居住地,并保证随传随到,配合我们工作。”说完起身,挥了挥手,示意随同的警察走。
林溪如同大赦,赶紧一个箭步上前,开了门,毕恭毕敬的让俩警察先走,开门的时候只见门外人少了些许,但还有不少人在驻足等待。
一行人出门后,警察喊道:“散了散了。”
王崇民嘟着嘴回到了自己人的那一边,林溪三人并没有理会他们,门一锁跟着警察朝派出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