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先由尴尬沉默,再到无话不谈,朝文终于搞清楚,原来偌莹看到大庆和秤砣满脸的伤,担心自己也会那样,便一放学就跑来寻自己,刚巧碰到一行三人去医院,所以就悄悄跟了上来,直到朝文进了医院才一时不知所措,幸亏自己抬眼从窗户上看到了偌莹。
离王偌莹家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偌莹示意朝文不要在走了,她还是害羞被父母看到,朝文也觉得不走了比较合适,但这是第一次两人这么肩并肩走了一路,所以两人都有点不情愿说再见。
朝文是班里的美男子,大庆总说朝文是香饽饽,总有女生围着转,说来也巧,上高中居然又和王偌莹分到了一起,她可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又是公认的四大美女之一,两人一向交好,只不过那时自己还比偌莹矮一些,因为这个两人也没少开过玩笑。
王偌莹自是对朝文这样长得英俊,懂得又多,又是道北的领头的人充满好感,朝文也不例外,光是若隐若现从偌莹身上传来的气息,就足以让自己神魂颠倒的了。
最后两人聊着聊着还是朝文先开了口,说道:“时候不早啦,你赶紧回家吃饭吧,我也得赶紧回去了,看看我哥怎么样了。明天见。”
“嗯,再见啦,路上小心。”说完偌莹又弯着小嘴,步履轻盈的朝家里走去。
朝文站那目送着王偌莹的身影渐渐远去,久久不愿离开,心里想着要是能和她像刚才那样一直不要分开该多好。
偌莹途中突然回头,没想到朝文还在看着自己,朝文也没想到她会回头,于是两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时伸出手又挥了挥,朝文这才不情愿的离去。
林溪拿过大夫的方子,自习看了看,不禁皱起了眉头,其他这些药都好找,唯独这胎盘,我到哪寻去啊。
大夫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对着眉头紧锁的林溪说道:“没有胎盘也行,就是好的慢,骨裂就得自己恢复,短则百十来天,长则两三年,我是看娃还小,再者骨头这玩意说不好到时候留个病根,多闹心么。”
林溪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现下也没办法,只能慢慢寻吧。
朝武的胳膊被包了个结识,临走前大夫又嘱咐了几句,林溪谢过大夫带着朝武走向了回家的路。
朝武此时心情大好,原以为这胳膊多半是废了,可没想到居然仅仅是个骨裂,其实他自己根本不懂骨裂骨折什么的,总觉得这样是比较轻的一种,可能修养几天就好了。
林溪见朝武眉头舒展,自己心里也舒服了许多,但还是关切的问道:“胳膊疼得好点没?给你包的时候那个丰大夫说什么注意的没?”
“没事,妈,疼是在所难免的了,养养就好了,那大夫没说啥,就说别让我乱动,少吃什么辣的,说我年轻,体质好,要是老人估计摔这一下这么胳膊也废了。”朝武说完还兀自得意。
林溪听完马上斥责到:“摔摔,还摔,你就编,等你好点了我怎么收拾你!”
朝武听完突然又变的鸟悄。
这回家的速度可比来医院的速度快多了,就好像来的时候吹的是逆风,把人的精气神扯的直往后坠,让人举步维艰,这会儿又变成了顺风,把人的心思全部吹到了家里温暖的厨房。
可离家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两人发现自己家门口围了一堆人,而且大多都不认识,林溪心里突然感到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心里盘算着种种可能会发生的坏事情,可一千件可能会发生坏事还没想到第二件的时候就被围在家门口那些气势汹汹的人打断了。
“就是他!就这小孩!”领头的一个男人对着身后的人群喊道。
“什么?什么事?”林溪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但还是把朝武护到身后,战战兢兢的问道。
“什么事?你问他,都他干的好事!什么都别说,马上跟我们走,现在人就在医院!”领头的男人相貌约四十来岁,黝黑的皮肤牵扯起五官,组成了一副标准的凶相。
“在什么医院,我们就刚从医院回来,怎么回事,大哥你别急,慢慢说。”林溪怎么能轻易就带着孩子跟人走,于是又说道。
“慢你娘个逼,人都死了,走!”领头男子凶狠的说完,又向前拖拽起了林溪。
朝武长这么大,基本与母亲相依为命,就算父亲不在,平时也仅仅是有同龄人敢对自己说三道四,真还没谁当面这么对自己的母亲无礼,骂完还动手!
林溪还做出反应,朝武却早已怒火爆棚,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一下从母亲身后绕出来,一脚踹到了这个男人的大腿,男人被踹的一侧大腿忽的向后腾空甩起,连带着自己做了个侧空翻,然后狠狠地摔倒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朝武心想要不是母亲在前面挡着,我他妈一脚踢爆你,******妈的。
这男人身后的人见状,便纷纷骂了起来,有几人已经遏制不住,朝着朝武和林溪冲了过来,朝武此时已经比林溪高了,看人过来便一步挡到了自己母亲身前,林溪急的哭了起来,忙喊道:“干什么呀,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喊完又把朝武拽到了自己身后。
一群人冲过来看到林溪是个女的,有气也不好撒,打人的是朝武,一来他在林溪身后,二来众人见他怒发冲冠,虽然绑着一只胳膊,此时倒也无人敢冒犯。
这时街坊邻居纷纷出来,有个干部模样的四十来岁男子走到中间,对着那波人严厉的说道:“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我是主任,有什么说!”
地上被朝武踹趴下的男人慢慢站了起来,审视了一下周围,坏声坏气的说道:“我侄子让这小子打死了!人现在就在医院!我们是来抓人讨说法的!”
林溪及道北的众人听完都是一脸惊异,林溪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那个男子好像听到了林溪说话,对着她大声说道:“怎么不会!”
“同志,你先不要激动,你侄子是谁?怎么回事?讲清楚。”
“我侄子王崇军!”男人满脸愤怒的说着,不知是喉头哽咽还是气急败坏,一句话说道一半顿了一顿,指着朝武说道:“就他打死的!。”
朝武听到王崇军这三个字后,忽然身子好像没有了支点,一软险些摔倒,还好强制镇住了神。但脑子里却循环着当时打架的情景,自己一脚踹飞王崇军,王崇军口吐鲜血,一遍一遍的出现,一时语塞,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完了,但又想到母亲,想到朝文,想到道北的兄弟,忽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要杀杀我一个的想法,于是抬起头,正要开口想说:“人是我踢死的,与别人无关,要杀杀我。”却突然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你凭什么说人是我哥打死的?你亲眼见了?为什么不是自己摔的?为什么不是别人打的?你们三王‘身经百战’,会被我们俩兄弟打死?”
朝武听到这已然心明,身后是朝文回来没错了。这样一来自己心里便有了底气,又听到朝文最后说的“被兄弟俩打死”,心里又多了一份感动。
林溪回头看到朝文回来,又听他那么说,心里也略微放宽,思路也渐渐清晰,虽然平时自己是个安分守本,诚实律己的人,但此事关乎两个孩子的命运,即使真的是朝武杀了人,也不能轻易就承担责任,这不是偷偷抢抢,搞不好要出人命,所以能赖就赖,能推就推,揽到自己身上都行!
“对啊,大哥,你的心情咱们都理解,不过咱们是真的什么都有没瞧见,孩子还小,不太会干出那种事,咱先去医院看看成不成?别急着下结论。”林溪虽然现在比刚才略微镇静,但还是怕自己说话不周,耽误自己孩子。
“还想赖?我告诉你,人现在就在医院躺着,身子还没凉透,好!我也不跟你啰嗦!崇民!你出来,当着大家面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杀人的是不是他!”
道北的众人再看时,从来的这群人中走出个比较矮的孩子,若不是特意请他,估计在对峙上十分钟,也不见得有人能发现他。
只看王崇民低着头一步步走出来,悄悄的抹着眼泪,抬了一下头认准了朝武的位置,然后又把头低下,小声抽泣的说道:“就……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