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瑞恩还有艾丽卡对视一眼,分头在岩壁上搜寻起来。
岩壁上的坑洞很多,可是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坑洞也只有那么多,没过多久,瑞恩那边就有了发现,他站在岩壁顶端的岩洞口,冲我们挥挥手。
我和乔赶了过去,却发现他脸色不大对。
岩洞的洞口很小,我们三个人挤在洞口之前就已经把光线遮挡得差不多了,乔伸手放出一团白色的星灵,莹白的光照亮了漆黑的岩洞。当我看清里面的景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幅怎么样的场景,斑驳的血迹散落在地面上,而在不深的洞里,是一个巨大的土色晶体。如果仔细看的话,在晶体里还有一个男人。他面朝下蜷缩着,看不到面容。所有的鲜血都来自他的身体,从他的腰腹上流下来的血迹都已经干涸,变成了暗色的结痂。他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糟糕,尤其是腰肋那些伤口,似乎是从腰身上生生切下来了一整块肌肉,有些地方都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着的白色脊柱。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在他的胸口,一个巨大的爪痕撕裂了他的整个胸膛。
整个岩洞中任何波动都没有,满是一股死寂的氛围。
“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些晶体在感应中似乎根本不存在,而包裹在里面的那个人,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尽管他确实就在我们面前。
瑞恩的脸上表情很僵硬,他回答道:“那是【星茧】。是星灵的一种运用技巧,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把自己和星灵完全同调化,然后和星灵一同结晶茧化。当星茧完成之后,自身的所有状态都被完全固定,不仅可以免疫大多数的伤害,还能屏蔽所有形式的感知。”
乔打断瑞恩,问道:“那在我是怎么感知到他的位置的?”
瑞恩指了指洞口的血迹,“你再仔细感知一下。”
乔闭上眼,她缓缓走进岩洞,贴着岩壁,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在某个位置上停了下来。乔睁开眼睛,“我们被骗了。”
“不是洞口的那些血液,那些血液都是不是我的,我的血只有这么一滴,而且像是被人生生地附着上去的。就好像是故意想把我们引过来这里……”
瑞恩也走进洞里,“没时间想那么多了,这个应该也是我们的伙伴无疑,只是不知道是阿鲁卡还是马尔默……”
“星茧呵……”他叹了口气,“这种技巧在战斗中几乎不能使用,一是星灵同调化的条件太苛刻,过程太漫长,二是代价太大……在所有星灵的运用当中,除了完全是自毁形式的【星爆】之外,就是它了。除非是生死关头,一般很少有人会使用……”
“是什么代价?”我问道。
“星辰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它们从亘古时期就一直存在着,纵使死去了也能够让自己的意志流传下去……让自己和星灵同调化,就相当于用自己的灵魂去承载那颗星辰在无尽岁月中的所有经历……”
“那种冲击,那庞杂无比的记忆,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如果在茧中被记忆洪流冲击得失去了自我意识,那你会迷失在无尽的星空之中……永远。”
他抚摸着半透明的晶茧,声音颤抖着:“只有一次唤醒的机会,如果他不能苏醒的话,就再也不会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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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库尔索斯城,城郊。
跳跃在各种建筑废墟之中的艾丽卡就像一只轻巧的蝴蝶,而在这只蝴蝶身后,是一个仿佛巨人一样凶恶的敌人。
艾丽卡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她布下的所有蛛丝都难发挥作用,不是说她的实力太弱了,而是对手是在太古怪。之前在她的天罗地网下,她灌注了星灵的蛛丝明明已经切割进了他的身体,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鲜血之后,八皇子赫尔就直接闯出了蛛丝之外,他身上的那些伤口竟然就直接愈合了,在他黝黑的皮肤上,甚至连疤痕都没有。而且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极强,那庞大的身形有着完全不相称的灵活,他和艾丽卡穿梭在复杂的地形之中,艾丽卡在前逃窜,赫尔在后追赶,艾丽卡竟然完全不能将距离拉开,甚至赫尔在后面追赶得游刃有余。
两个人战斗到现在已经有了数个小时,艾丽卡的体力和星灵其实都并没有太大的消耗,甚至再这么追逃下去也没有关系,可是她赖以战斗的蛛丝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钢蛛的蛛丝有个奇怪的特性,在低温之下就会液化成一种粘稠的液体,而当温度升高的时候反而会固化成丝,而且温度越高,蛛丝的质地越硬。艾丽卡用来装在蛛丝液体的瓶囊中,液体已经只剩下瓶底浅浅的一层了。
艾丽卡绕开前方倒塌的房屋,一个侧冲,从狭小的缝隙当中穿过。这是一间倾倒了一半的厂房,屋子里到处都是已经半毁的机械部件,艾丽卡进来的一瞬间,她瓶中的蛛丝液体已然见底。
不打算再逃跑了,这里就是决战的位置。
然而赫尔来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快,艾丽卡前脚从缝隙中穿过,过了十数秒,赫尔也从那个缝隙中穿了过来。简直不可思议,他那庞大的身躯如水一般,肌肉全部像烟一样散去,显露出一个枯瘦的身体,他穿过缝隙之后,浓浓的黑烟又重新凝回他的身体,变回了那些虬劲的肌肉。
就是这个瞬间!
艾丽卡战斗了这么久,等待的就是他穿越缝隙的这个瞬间!
星灵全开,这空间中全是稠密的猩红雾气,一道闪光从房间的尽头烁了一下,如同过电般,霎时间,耀眼的光线四下穿梭着,星灵凝集成的丝线骤然收拢,而在所有线段的焦点处,是刚刚穿越过缝隙的还是枯瘦骷髅样子赫尔!
他的双手已经重新长出了黑色的肌肉,可是无济于事,艾丽卡的红色蛛丝全部聚集在他的心脏部位,赫尔用力撕扯着这些红色的蛛丝,一段一段,他怒吼着,粘稠的血流了出来,和他之前完全不同的血,粘稠到了极点的,颜色暗沉如墨的血,一滴两滴,落下。
光,一道光,两道光……
如箭如雨,如刺如射,纤细的线贯穿他的身体,和他粗大的黑色骨骼摩擦出涩耳的声音,密集的破空声不绝于耳,这个不可一世的巨人、杀人魔,此刻被猩红的光吊在空中,心脏处被那些丝线切割出了一个恐怖的大洞,而在空洞中,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在缓缓跃动。
扑通、扑通。
“不!”
赫尔最后的吼叫回响着。
而后。
巨人轰然坠地,垂死的目光中,尘雾散去,一片猩红之下,一片玻璃的碎片****在他眼前。
艾丽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语带嘲讽。
“好好看一看,你临死前是怎么样的表情吧。”
玻璃上那张垂死的面孔无比丑陋,眼泪,鼻涕,还有同样的恐惧。
“你不过也是……单调的人类。”
散开了,一篷轻薄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