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来教我,而不是自个儿玩的?”沐长安瞥了一眼那自己与自己对弈的苏陌,本是揶揄的话,但配上她此时清脆软糯的嗓音,竟有一股子撒娇的味道。
苏陌落下一粒白子,又落下一粒黑子,再落下一粒白子,复又落下一粒黑子……竟是,半分都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沐长安垂眸。这都第几日了?哦,四日了。
虽然她在床下听墙角的时候知道了她家老爹已经把她送给人当徒弟了。但当四日前,她家老爹威风凛凛的告诉她,给她寻了个师父时,她仍旧没想到要怎么处理这个“师父”。然后……在她在琢磨如何处理的时候,这兄台就有事没事到她营帐里来,美其名曰教她琴棋书画,实则,他不过是在自己玩自己的,这四日里,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看他看书、看他作画、看他下棋、看他弹琴……
对于这个诡异的变数,沐长安总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无能为力。他的出现,看似是没什么紧要,可只有她知道,这一世因着他的出现许多事情都会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没有毁容,自然不会需要天池血莲,因着着天池血莲而产生的一系列祸端都不会再出现……
可沐长安也很清楚,即便很多事和前世不一样了,但人心没变。秦景之对沐家欲除之而又不能的心,不会变!她要让秦楚曜死无葬身之地的心,更是不会变!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沐长安没有发现,苏陌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棋静静的看着她,那双宛若幽泉的黑眸深不见底,见到沐长安整个人恍若被笼罩在沉寂阴郁之中时,眸波一动,起身走到她身前。
“嘶——”沐长安拍开苏陌揪着她脸颊的手,怒极:“你有病!”
苏陌看到她黑溜溜的大眼中那一簇小火焰,突然感觉心情十分的不错,但脸上却不显露分毫情绪,只淡淡的收回手,拢进袖中:“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那种凄凄惨惨愤怨难平的情绪,着实是……碍眼极了。
沐长安闻言,压下心中的火气:“那还请长辈也有个长辈的模样。”说她不懂尊重长辈?呵,他可是失礼在先啊!
苏陌默然,当下也明白她所想的和他想表达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有些无奈:“这几日,抚琴、下棋、看书、作画,你都不甚感兴趣,明日我配药,若还是不感兴趣……若是想习武,武功秘籍倒是不少,不过只能靠你自学。”端着个师父的名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不教,也确实不太好。
沐长安一愣,这么说来,他这几日自顾自的“玩”,其实是在看她对哪一样感兴趣?那日床下听墙角之后,她得知此人来历不凡,她爹让他当她师父其实是想要她从他那得到些庇护,是以她对这师父也没有什么抵制:“学医。”琴棋书画,她前世在太学已经学过了,虽然是半吊子,至于武嘛:“你有厉害的武功秘籍,我再自学个武艺是没问题的。”虽然现在是没有内力,但是有前世的记忆在,基础的都会,自学并不难。
苏陌看了她一眼:“小孩子,该玩的玩该闹的闹。”
“……”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应当怎么快活怎么活。活得太累岂不是辜负了来这世上走一遭?”伸手在沐长安头上一压:“别心厚,一样样学,等学好了医术再给你武功秘籍。”
沐长安看向他:“怎么快活怎么活?”
“是。”手指在她头上挠了挠。
“你一直是这样活的?”
“没错。”
“……”沐长安垂眸,躲开头上的手:“你去准备准备明天要教我什么罢,第一课,师父莫要让徒儿失望才是。”她也能么?怎么快活怎么活……前世是这样活过一段时间,那的确是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可后面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苏陌皱眉,哪有徒弟赶师傅走的?又将手压在她的头顶:“徒儿现在想做什么?”
“……”甩开头上的手,白了苏陌一眼:“你有点烦。”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静静。”
“换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