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杜淳卧室。
金光上人站在床前,看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杜淳,面无表情的对着身旁的张春说道:“每日里都是午时毒发么?”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张春对这个老神仙简直忌惮万分,不敢多说一句话废话,声音有些颤抖的答道:“每日午时发病,开始只持续盏茶的时间,十几天来发病的时间一直在增加。到昨日,发病的时间已经能持续到一个时辰了。”
金光上人对张春诚惶诚恐的模样很是满意,伸手拉开了杜淳的内衣,只见他右侧肩膀锁骨之下,碗底大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当中一块铜钱大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不住向外淌着黑色的血水。
金光上人看了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心想:“好厉害的千机毒,别说你一介凡人,就连我这等练气境界的修仙者,染了也是大麻烦。”
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心下已经了然,寻常的解毒药物对这种复合毒素没有有丝毫的办法,自己道行低微又不会炼制解毒的丹药,看来只能动用神刀了,一想到那神刀的邪异之处也不由得面色发苦,为了师傅的大计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面色不善的对张春说道:“去取,金针、银针各一副、人参灵芝,只要三百年以上的,有多少要多少,机会只有一次,下去安排吧!”
张春根本不敢多言,急忙出屋安排去了。金光上人用手指粘了些杜淳伤口处的黑血,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头紧皱的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心道:“我这点练气的道行,不用神刀根本无法清除这等剧毒,若是动用了神刀,损失些元气倒还好说,即使没有丹药,打坐个四五日也能复原,只是这如万蚁钻心般的反噬便要难挨了,但愿你能醒来,别误了师傅的正事,若不然我会拿你的魂魄祭炼神刀。”
张春抱着一摞的盒子进了卧室,金光上人挨个的看了一遍,不由得大失所望,都是些三四百年份的人参,最多的也没超过五百年,并且因为保存不得当,内部的精华已经丢失了小半,好在聊胜于无,还能炼出一两炉的聚气丹,好歹还能补充些失去的元气。
挥手之间边将这些盒子收进了储物袋,拿起金针对张春说道:“你先出去,守住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张春被这等仙家的手段弄的一愣,心道:“我的乖乖,就这么一挥手,便将这些盒子变没了,怎么跟做戏法一般,若是自己学得这么一手,岂不是财源广进,看到什么财宝大手一挥便可!可这老杂毛实在难以亲近。”
正想着的时候猛地听到金光上人的吩咐,心下惊惧忙着答应了,边做梦便到了门外。
金光上人见张春已走,金银针穿插,将杜淳肩窝腐肉处周遭的穴道全部封住,右手五指张开,呼吸之间便多出一把的小刀。小刀体长不过半尺,通体乌黑,非金非玉像是用一方奇石雕刻而成,刀柄处雕刻着一个蛇头,蛇眼是镂嵌的两颗小黑珠子,散发着阵阵乌光,像是活物一般要择人而噬。
金光上人将小刀抛入空中,单手结印,口里喊了声“疾”,小刀以肉眼难辨之势,猛地扎入金银针封锁的患处之内,杜淳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鲜血瞬间便涌了上来。淌出的鲜血仿佛受到小刀的吸引一般,争先恐后的纷纷没入其体内,两息之后,刀柄的蛇眼慢慢变成红色,红芒随着刀身吸收的鲜血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亮,整个蛇头像是活过来一般,甚至发出了如人饮水一般的咕嘟咕嘟的响声。
金光上人紧闭双目,结印的双手不住的颤抖,布满汗水的脸上一片苍白,嘴唇发紫并且在不停的哆嗦。随着小刀留在杜淳身上的时间越长,金光上人的面色越发苍白,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
小黑刀在饮饱了鲜血之后才开始吸收杜淳伤口上的毒血,周围的毒血仿佛受到了牵引一般,全部集中到了铜钱般大乌黑的地方,杜淳的面色随着身上毒素的排清变得红润起来,可此时金光上人已经便成了白光上人,除了充血鼓掌的眼球,整个头颅散发着死人一般的苍白之气。
金光上人手印一变,咬牙低吼一声“收”,小黑刀沿着黑肉旋转一圈之后,奔着他结印的手掌而去。被集中牵引的毒血,也随着小刀的离开,喷溅而出。他看了一眼地上乌黑腥臭的毒血,扶着桌子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道:“这“炼血刀”,越来越难以控制了,也不知杜淳损失了多少精血才将它喂饱,这等邪物以后还是少用为妙,不定哪天自己就会死在这反噬之力上。”
金光上人歇息了半晌,才缓过气来,将自身清理了一番,强打起精神,将张春唤进屋里,淡淡的说道:“将这颗解毒丹喂他服下,去准备些滋补的汤药,他晚上便会醒来。”
自从金光上人交代之后,张春把老神仙交代的一应事情准备完毕,便守再杜淳的房里,一直到了初更时分杜淳才幽幽醒来,身子虚弱不堪,睁开眼睛迷离一般的看了看四周,过了好半晌眼仁才聚拢到一起,看到身边的张春。
张春见杜淳醒了过来,顿时喜上眉梢,忙凑到床前,小声的问道:“大人,老神仙交代的药物已经熬制了三四个时辰,都是些补气血的温和药物,我端来喂您喝一点”,他见杜淳点了点头,便急忙的出了屋子。
一直到三天之后杜淳才能下床扶着东西慢慢的行走,杜淳是通了三脉的高手,再加上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气血充盈的时候,虽然被神刀吸去了不少,可经过这三天的滋补,慢慢的恢复了起来。
一直到七天之后,才算彻底的康愈了,只是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杜淳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对秦炎的恨意无法形容,只想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用过午饭,杜淳独自一人来到了金光上人居住的小院,这几****不停的听张春提起这位老神仙的种种神通,而他只在这个道士的身上感受到阴冷冰凉的气息,像是一条缠绕在身上的毒蛇,想想都不战而栗。却无法感觉出他有多高深的武功,虽然是自己的师傅与这位老神仙做了约定,他才肯出手相救,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正好也探探此人的深浅,是不是如张春说的那般神奇。
杜淳进的院子,金光上人便从打坐中睁开双眼,随后双手做了结印,吐出一口浊气。从蒲团上直起身子,拎起茶壶到了两杯水,便在椅子上做了下去。
杜淳进得屋里,见桌子上新倒的茶水,愣了一下,抱拳说道:“感谢金光道长的救命之恩。”
金光上人指了指茶水,看着杜淳说道:“无需客气,你师傅与我有过交易,我救你虽然费了些手脚,可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你没必要介怀,谢我还不如去谢你师傅。”
杜淳被这句直白的话噎的不轻,心里虽然暗骂不已,还是陪着笑脸,说道:“道长教训的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无需客套,你们七杀帮只需遵守承诺便可。”“道长放心,时间充裕的很,我会把一切安排好的。”“嗯”金光上人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手段,这也正是我救你的原因。”杜淳觉得自己空有一肚子的话,可什么都说不出来,本想跟他探听一下交易的细节,可一见这老道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便客套了一番,抱拳告辞了。
杜淳回到自己的宅院便将张春叫到身前,问道:“张清谷最近可有异动?张春点了点头说道:“张清谷前几日去了趟青州,我们的人一直跟踪他到了西关河的一个院子,在门口守到几天也没见他出来,后来探查之下发现这个院子根本无人居住,我猜想,秦炎定是给他留了暗号,张清谷也定是知道有人跟踪,才找了个无人的院子调虎离山,附近的地方我们的人都一一探查过了,也没查到有可疑之人。直到昨日中午,春济堂的眼线说,张清谷已经回了堂里。”
杜淳听了沉吟了片刻说道:“张清谷去青州未必就是为了见秦炎,或许只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他这种老江湖做事断然不会如此鲁莽的,秦炎有可能还在河阳城,只派人将他盯紧了就好,若是发现了秦炎,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决断,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一直认为我们的目标是秦炎就行了。”
张春点了点头,面带疑惑的问道:“张清谷真的是传说中的药童?”杜淳白了他一眼,面色阴沉的说道:“我师傅也只是猜测,且不管他是不是,派人盯紧了就行”,看着张春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管不住自己的脑袋,这件事情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张春看这杜淳阴鸷的眼神,下了一哆嗦,抹着额头的汗水,不住的说道:“我明白,我明白。”直到杜淳走了,才大大的出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心道:“自己这多嘴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朝自己的嘴上拍了两巴掌才爬起身子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