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喜欢,更像一个自己与另一个自己在光阴里的隔世重逢。
我是苏黎,高中生。几天前,我还可以过着平凡的学生生活,可这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打破了。我救了一个人,他说他叫森。
我认为我可以相信他,与他相遇的那天傍晚,烧着绚烂的火烧云。
我此时内心所思索的,仍然在我沉沦的世界,那里散布着天空的浩瀚星斗。从他的身上,我嗅到了那遥远的气息,我仍然记得那个漆黑的地方,和墙后面奇异的芬芳,就像那时。
或许那天不过是今天的回忆,而明天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梦。在你看来,森,他的力量是不是无穷无尽的呢。这是一个机遇,有他在,我或许就可以找到我所忘却的过去,把时间看做小溪,我或许无法踏入一样的那段,那就让我逆流而上吧。
你或许会疑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也就在我救森的那个晚上,我本可以将他送到医院,可是,在我窥探到那个记忆深处的秘密,尽管秘密未解,我仍希望着将他留下。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将他留下,他是我靠近真相的阶梯。这是一种利用吧,因为我没有朋友,因为朋友不是为了填补你内心的空虚,而是为了满足你的需要。但是抱歉了,森,我如果不去尝试,我就只能被现实禁锢。十七个年头,我从来没在家中待过,我现在居住的地方,与其说是家人的房子,不如说是困住我的牢。
森,或许就是那个让我触摸时间深处的钥匙。时间的深处是什么……
悲伤,欢喜。
温情和关怀。
繁华还是虚幻。
爱和责任。
但最终我一定会静默。
我唯一能做的只可以相信他,或许这样不对,总有一天,他也会知道,因为他的不平常,让我选择去相信。而我,不论痛苦或寂寞,终将会化作一线温柔和煦的光。
照亮前行的路。
苏黎合上笔记本,走出书房,穿过客厅的阳光照着他,站在地板上,把脸转向森。
森正研究着苏黎的教科书,脸上是略微带着点笑意。听到声响,他抬起头:“出来啦……”他把苏黎的习题拨到一边,起身去冰箱里找吃的。苏黎拿起习题,看到上面的错误都被圈出来了,并且写上了答案。苏黎内心开始觉得森果然不一般,毕竟这都是连全班第一不会的题目,原以为他只是个美少年,却也是个很聪明的美少年啊。苏黎又往后翻了翻,当他看到后面的习题时,他的手已经有点抖了,他忍不住提高声音说道:“你写这些干什么?”
“这不是人类学生最头疼的东西吗?”森转过头,“我以为你会感谢我的。”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后面的我还没学,你写了有什么用。”苏黎没好气的将习题塞进书包。心里却还是有些感触,这个怪人,是不是也是在感谢我的。不过这个念头随即被打消了,因为冰箱里的食物都被森吃光了。“那可是我一星期的口粮!”苏黎忍住想扁人的冲动,扭头对森说:“我出去买点吃的。”
森无所谓的吃着面包,一副“我光明正大没做出对不起你事”的表情,可是当苏黎扭头要走时,他陡然坐直了身子,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不算和善的笑容。“要我和你去吗?”“不了……我可不想让邻居们知道我屋子里藏了个……人”苏黎的脸上很不自然,他一向都拒绝这种陪同。
森依然一脸茫然,看着门合上。空气里弥漫着枯叶被阳光照射后散发的陈旧木香。
对森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人类。他原以为人都是复杂的,在他离开那个地方后。他看到过无数各式各样的人。而森,分明在苏黎身上看到了对自由的渴求,就像自己当初那样。
他曾看见人们在城门前和自家火炉旁,对他们的自由顶礼膜拜,就像奴隶们,在暴君面前卑躬屈膝,却仍为鞭挞他们的暴君歌颂功德。他一次又一次回到原来的地方,把自由像项圈一样戴在自己的颈上。他从未有过真正的自由,一次又一次的逃出,都面临着被带回的命运。
白天忧虑而过,夜晚惆怅不眠,当忧愁包围时,只能茫然的看着天空。人类的复杂,在他的记忆中,从他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就存在了,他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着,只为了能和人类一样,在阳光下笨拙的生长。
森站了起来,看着早晨那根箭射来的方向,刺杀的人早已被自己抹杀掉了,在森被创造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有着奇特的体质,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让那些枫树的树根将那个可怜的人拖进泥土里。那时他可以感觉当时脚下的木质地板在呼吸,一切静默的树,不管死了的,或是活着的,都在给他力量。森知道这是什么,这或许是一种病吧,这让他和人类有本质上的区别,这让他永远不能成为人,所以他知道自己是怪物。
有些人从降生起,注定要做和别人不一样的树叶。
他来到了楼下,扒开了枯叶堆,他的手指抚着枯枝败叶,茫然的看着地下一具白骨,他俯下身去嗅那躯体的温度,他感到眼角湿热,这具躯壳曾经也属于渴求自由的人,他是自己的同类。
同类是可以自相残杀的,是那个人定下的规则。“你的灵魂很痛苦对吧……”森把手放在那骸骨上,看着那,就在原地,长出了一棵树,如光如影。森站在树影里,靠着树看着惨白的天空。
“我发现灵魂在我的道路上行走。”森呢喃着纪伯伦的诗篇,“只有大地包容你们的躯体之时,你们才能真正手舞足蹈。”
“你在这啊。”是苏黎的声音。
“嗯,带我回去吧。”森站起来,拎过了苏黎手中的购物袋,发现里面有他喜欢的柠檬。青色的。
苏黎看着森说:“你平时怎么吃柠檬的?”语气是他没感觉到的温软。
“就像这样。”洁白的牙齿刺破了被手攥过后微皱的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