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十五年正月初一
这是高晟在望月峰度过的第四个春节,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其他的师兄弟都回家与家人团聚了,但是他却有家回不了。五年前大哥高岚带着他一起来到承华门修行,一是为了躲开日头渐盛的贤妃和刚刚受封为太子的二皇子高锦;二是他的父皇自从母后病逝后对待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不管自己的考试成绩有多优秀,能力提升有多迅速,父皇都不再疼爱他了,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转而疼爱高锦。五年前高晟无意中翻看母后的手札知晓母妃的真实死因,还有林辉一家蒙难系奸人所害,林辉妹妹之女韩菲儿下落不明。林孟两家是世交,两家人经常在一起相聚,高晟和小他两岁的菲儿经常一起玩耍感情颇好,林家出事时他才不过7岁,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而如今他知道了真相,不顾高岚和德妃的阻拦执意找到父皇,质问父皇当年种种。父皇只是指责他并未作出任何解释,他一气之下就舍弃了高晟这个名字,改名为高离,自嘲自己是被父皇离弃的孩子。第二天离开皇宫,当时已在承华门修行两年的高岚找到他将他带到身边一起修行。
今天是德妃娘娘50岁的寿诞,大哥在五日前就起程回京了,本来自己也想回去的,只是怕扫了大家的兴才没有回去。百无聊赖的在门派中走来走去,走到忘忧亭时看到一名白衣女子舞剑,她使的剑法高离没有见过,此剑法招式凌厉,忽快忽慢,身法变化奇快,无法捉摸。女子突然收招宝剑背于身后,自她身旁腾起一阵雾气,很快雾气就覆盖了整个花园。高离暗想不妙,定是自己偷看人家练剑被发现了得赶紧跑。还没等他转身一道尖锐的寒意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谁?”,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应该是刚才舞剑的女子。高离说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无聊四处走动,无意中看到姑娘练剑,感觉你的剑招凌厉,身法奇特,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在下并没有偷师之意,还请姑娘见谅。”感觉到脖颈处的寒意消失,高离的心才放下来。女子只道一声“散”周围的雾气尽数散去,花园中恢复原先的景色。好强的幻术,让人感觉身临其境,雾气的感觉很真实,皮肤和衣服上都有湿润的感觉,雾气散去后空气中还有潮湿的感觉。
“这不是幻术,而是高阶禁锢类法术“绝对领域”中水系的应用。”女子走到高离面前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是不是这样想的?看来你的功夫还没有练到家。”高离愣了一下,她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的,难道她会读心术?按捺不住好奇问道:“难道姑娘会读心术,知道我心中所想?”女子抬手虚掩嘴角的笑意说道:“读心术我不会,只是你心中所想都表现在脸上了。”
高离觉得自己功夫是没练到家,这般轻易就能让人看破心事,这女子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却能使用高阶法术绝非凡人。每年门中会举行一次所有弟子的进阶考试,这时掌门和长老们会悉数到场,曾听师兄们说过掌门还是建派祖师,门派传承已于两百余年,长相却还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此等驻颜之术只有法力高强之人才能拥有。说不定这女子也是门中修行多年之人,因驻颜之术所以看起来很年轻。高离拱手弯腰行了一个拜礼说道:“在下高离,进入门中已有四年,拜于南宫煜长老门下,敢问姑娘拜于哪家门下。”女子轻笑一下回道:“我叫慕容雪,从小在派中长大,至今也有十五年,是掌门的徒弟,我与南宫师兄是一辈,论资排辈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呢。”高离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女子竟然跟自己的师父是一辈刚想行师礼就被慕容雪拦下,“你今年多大了?”高离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答道:“我今年二十二。”慕容雪眉头微皱回道:“比我大一岁,这几年师兄们收的徒弟怎么岁数都越来越大呢。”
高离很惊讶眼前的女子竟然比自己小一岁,想来能被掌门收于门下的定是天赋异禀之人,从她的谈吐来看应是心思单纯,聪明通透的女孩,容貌也是世间罕有,一袭月白色衣裙在桃花树下舞剑的身影深刻在他心中,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美丽聪慧的女子,与她相比皇宫之中的妃子都是庸脂俗粉。
慕容雪将法器落雪收起,落雪在她的右手食指处凝成戒指模样。而后摊开手掌,掌心生起一簇火焰,举起另一只手在空中虚画一个圆,火焰变成一个光圈,光圈逐渐变大变长最后笼罩在高离的身上,高离感觉这道光圈很温暖,光圈消散后身上的衣服已干透再也没有潮湿的感觉。火系法术,火焰的控制恰到好处,可以瞬间将衣服烘干又不会烧到皮肤和衣料,这需要极强的控制力才能做到,一般情况下门中弟子都是独练一系法术,天赋好的也就能同练两系,而且两系之间不能相克,但是慕容雪却能同时修习了水火两系相克的法术,真是奇人。
“原来你就是紫宸国的三皇子高离。”慕容雪的一句话把高离的思绪拉了回来,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从未和人提起,而且自己与她还是初次相识,看来慕容雪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慕容雪看到高离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收起手掌中的火焰说道:“你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我经常帮助东方师兄整理门中书卷,自然对门中弟子略有知晓,再说了在承华门中修行的皇子又不止你一人,这片大陆上国家众多,群雄割据,承华门作为第一大派,自然会吸引多方势力觊觎。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想要拜入门中需要经历重重考验,最终能否进入还要众长老和掌门共同裁定,所以说你能进入说明你还不错。”
高离觉得慕容雪并没有说实话,只是在转移话题,虽说紫宸国的实力很强,但自己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应该不值得她特别注意吧。“承蒙慕容师叔夸奖,弟子愧不敢当。”
慕容雪坐在赏心亭中石凳上,指尖点起一簇火焰点燃桌上暖茶的小炉,不一会儿白玉小壶升起袅袅白烟,拿起两个茶杯倒入刚热好的茉莉花茶,示意高离坐在她对面,等高离坐下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既然知道你的身份自然就会知晓你的身世。从地位、学识、武功、法力、天份上看比你优秀的人有很多,但是有一点我很佩服你。你敢于和你的父王对抗,舍弃了自己的名讳,皇子名讳是皇帝钦赐,决不可擅自更改,有这个权利的只有皇帝本人,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是犯了大不敬。”
高离没有想到慕容雪竟然知道他的名讳是自己改的事,这件事情只有大哥知道,慕容雪又是如何得知的,“此乃宫中秘辛,不知师叔是如何得知的。”
“这就是不能告诉你的秘密了。”慕容雪并没有理会高离眼中的怒意和质疑,只是悠闲的品尝着杯中的花茶,“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恶意,我很欣赏你,欣赏你的勇气和胆魄。”她放下茶杯目光灼灼的盯着高离说道:“而且你大哥还是我的恩人,我自然要多多照看你了。”
大哥是慕容雪的恩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大哥从未和自己提起过?“那师叔和我大哥是如何认识的呢?”
慕容雪长舒一口气娓娓说道:“十五年前我家中被山贼洗劫,奶娘拼命将我救出,逃亡途中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眼看山贼就要追上,正好遇到德妃娘娘回娘家省亲的队伍,侍卫们救下了我们将山贼尽除,只可惜我的父母族人和家中府丁全部惨死,偌大的山庄就剩下我和奶娘两个人。德妃娘娘和你大哥对我很好,也有意收养我,不过我还有一个在承华门修行的叔叔,叔叔知道家中蒙难后便接我带到门中抚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闭关修炼,去年才结束出来,一直都想报答当年的恩情。师父说我的功夫还没练到家不让我下山,还好我在帮师兄整理文件时发现了你和你大哥,但是一直没机会碰到,没想到今天无意中碰到了你,也算是了了我一件心事。”
高离笑道:“大哥倒是跟我提起过十五年前在山贼手中救下过一个女孩的事,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竟然是你。大哥知道你已经平安长大肯定会很高兴,只可惜今天是德妃娘娘五十岁寿诞不在派中。”此时门中的钟声响起,这是要求门中弟子就寝的钟声,慕容雪与高离告别后各自回到了房间。新年夜山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合家欢乐;山内月色朦胧,平静如水,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