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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刀剑无情人有情

迷迷糊糊间,他醒了。

不知是因为还在淌着血的后背传来阵阵痛楚,还是因为滴答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冷彻心扉,或者仅仅是因为命不该绝,他醒了。

睁开眼,乌云盖天。这情景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王阳羽直挺挺地躺在山坡上,如同浮萍漂流在江河中柔弱而无力。

风萧瑟,雨连绵,再无他物。

王阳羽又躺了许久。

就这么死去吗?一事无成,满怀愧疚。

不,我不甘心。

正当他努力坐起来时,一阵脚步声突兀地从树林中传出,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一双深幽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毛发被雨打湿后显得更加稀疏杂乱。这是一只骨瘦如柴的狼。

极度虚弱的一人一狼相遇了。

“别……”

王阳羽只说一字便不再多言,这只饿狼怎可能放过他?

饿狼伸直爪子,在松软的泥土上刨了几下就朝少年飞扑过来。

王阳羽瞥到身边有一柄青铜剑,但他此刻动弹不得,又谈何与狼搏斗?

看着那沾满涎液的利牙在他面前不断放大,少年心中却静如止水。或许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心态就已经有所不同了吧。

就在王阳羽绝望之际,一道红光从他怀里射出。定睛一看,一块血玉悬停在饿狼张开的大口中。饿狼仿佛被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它眼里的幽光渐渐熄灭,毛发也变得更加黯淡,说明它的生命力正飞快地流逝着。随着它全身爆出一团血雾,这头饿狼终是一命呜呼。而血雾则被血玉吞噬得一干二净,红光显得更加妖冶美丽。

雨还在下,几息之间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是多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我这是在哪啊……我不是中弹死掉了吗?”王阳羽刚醒过来就再一次遭遇危机。此时缓过神来,心里却更加糊涂。

“这不是我家祖传的玉佩吗?还有那把剑,我好像在那个典当行里看到过。”正思忖着,血玉又飞回少年的怀里,恢复了平常模样。

仔细打量全身,一件破烂不堪的粗麻大衣,一双沾满泥泞的草鞋,王阳羽也觉得好笑:“会吸血的古玉,来历不明的青铜剑,还有这身复古的装束,我这是来到仙侠世界里了啊。”

“而且看这模样,我似乎是变小了两三岁。”少年看着积水中倒映出的稚嫩脸庞喃喃道。

无论如何,活下来!

待恢复了一些气力,王阳羽就拄着青铜剑离开了这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难免会招来更多猛兽,他可不敢寄希望于奇迹再次出现。既然有生的希望,就决不放弃!

漫无目的地走在山坡上,少年不知路在何方。风雨飘摇中,就在他的体力即将再次不支之际,他看到前方一间冒着炊烟的茅屋。

里面有人!得救了!

王阳羽心中一阵激动,对生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这咫尺之间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无比遥远。每往前走一步,生的希望便多一分。终于,王阳羽挪到了屋前,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

“爹?娘!”王阳羽醒来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那两张脸庞。

“羽儿,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娘出门的时候看到你昏死在家门口,全身冰凉。可让爹和娘担心死了。”一位貌美妇人见少年醒了过来,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床上那柔弱的身骨。

“我明白了!我早就死了,我们一家人在阴曹地府团圆了!”王阳羽鼻子一酸,推测道。无论在哪,一家三口能够团聚就是莫大的幸福,死亡又何惧之有!

“小子说什么胡话!你爹娘可还没死,你也没死。爹问你,你带着家里祖传的青铜剑出门做什么?又发什么什么事?”一只大手轻轻地在王阳羽的头上拍了一下,瞬间又让少年泪如雨下。王阳羽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感受过这只大手的温度了,怎能不激动?

“我……我想出门逛逛,就随手带上了这把剑。结果在林里遇上了一头狼,就受伤了。”不明就里,少年只能随口解释道。

一家三口出现在一个相当复古的仙侠世界不说,咱家祖传的宝贝不是血玉吗?怎么又变成了青铜剑?

“你小子今天怎得如此古怪?平时不都在家里好好念书吗?遇上了恶狼,你又怎么逃掉的?”父亲的浓眉蹙到了一块,疑惑道。

“这块血玉救了我一命,它把那只狼的血都吸干了。”少年说道,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熟悉的玉佩。

见到那块玉佩,王氏夫妇神色剧变,眉宇间甚至有些惊恐。

“我不知道你在哪捡到了它,但是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碰它一下。咱王家祖传的青铜剑也要好好保管,不是给你拿去杀鸡砍柴用的。”沉默了许久,王阳羽的父亲终于开口说道,并夺走了少年手中的玉佩。

王阳羽注意到父亲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惊讶不已。在王阳羽的印象中,父亲向来是沉着冷静,难道在这个世界里有所不同?抑或是这血玉有大问题,让父亲都有些畏惧?

“羽儿刚醒,你也别说这么重的话了。”王阳羽的母亲也从惊愕中缓了过来,慈爱地抚摸着少年的脸庞,“咱家阳羽长大了,活泼好斗也是正常的。你总让他诵经念书,却不肯教他一招半式。今后若是再遇到凶险,他该如何保全自己?”

“唉,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啊。罢了,等你的伤好了以后,我教你咱家世代相传的王氏剑法。但是,我绝不允许你修仙。”王阳羽的父亲叹了口气,妥协道。

王氏剑法?修仙?王阳羽感觉疑问越来越多,一时已不知从哪开始思考。不过一家三口来到仙侠世界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与出生入死匡扶正义的父亲不同,王阳羽从小就是一个内向安分的孩子,一个老师眼中的乖学生。长大至今他从未与人争吵,更别说打架。但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自己也被贼人所害,王阳羽深深厌恶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既然重获新生,这一次他便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让任何人都不能夺走他的幸福!

残梦落凡尘,刀剑寄余生。

“好,我会努力练剑,保护爹娘!”

“傻孩子……”看着王阳羽认真的神情,夫妇俩忍俊不禁。

年少一诺非戏言,刀剑无情人有情。王氏夫妇又岂能理解王阳羽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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