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曾与我说,要嫁,就要嫁给一个一生一世只娶自己并终生不弃的人,我想,这对于师父很难,因为师父虽看着貌美年青,实际上,师父早已年有三十有余却迟迟不肯婚嫁。
比起师父,我觉着对于我是极为容易的。
因着我公主的身份,相应的我会有一个驸马,与不知道多少个的男宠。
但我却不曾想过,最后我回远嫁北荒,放弃人人羡嫉的位置,放弃让他人因自己争宠的地位,入了他人宫闱去与他人争宠。
我认为,我一生不会放下骄傲,放下尊严,放下养尊处优的高贵,远嫁北荒。
但事事不如愿,我是一个理性大过感性的人,一个明事理的公主,终归要有所牺牲。
与我的高位相对的,牺牲。
我站在点将台上,极目远眺,城外沙场上,雄兵千万。良久,反身,望着城墙下,人心惶惶的败落的郡城,与那些子民。
我拂袖而下。
“联姻。”
北荒陈国在我二八年华时,势力趋大,边塞郡城受协。
我想,我终究是不希望自己的家国遭受战火的。
兮和兮和,我的封号就早已残忍决定了我的命运,一个为国家不遭战火,百年和平的和亲公主。
我想,我总算明白了,能窥测天机的师父大人偶有时候望着我发呆,口中自言自语的话。
“北荒啊,也不知那地,我的小徒儿经不经得起。”
我想,我就算经不起也得经起
我想着,想了好久,直到那八百里送亲队伍来了。
然而我并没有嫁给那个年过五十可以当我爷爷的大叔,在八百里的路途中,陈国君王与我父皇商议。
说是陈国君王自认为自己已年迈,怕我这二八年华的长公主远嫁来受委屈,便让我嫁给他陈国的储君,陈王长子封临岚,今年方才及冠,长我四岁。
我只有两个念头,第一,我真是史上嫁的最随意的公主,第二,这年已五十余岁的人长子才及冠,这陈国君王在造人方面多有欠缺,我为我未来的某事担忧。
诚然我不是个****过重的人,但在深闱中,有孩子也就有个念想,而不是以夫为纲。
我可不想成为深宫怨妇。
我对于嫁谁没有很大的概念,不过是和亲,嫁谁都一样,真有啥事就当被猪啃了。
但这猪未免有些太好看了。
这是我颠簸三月,下了马车神志不清时,对我夫君的第一印象。
看着他的第一眼,我作为一个外貌协会的领头,小心肝是颤了两颤的。
人人说江南风水养人,我在南疆生活了十六年,见着的全是比女子还柔若无骨的男子,这也是为何我大英烟柳巷子里最负盛名的,就是那些让无数英雄好汉竞折腰的貌美男子的缘故。
我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子能长成这般模样。
不是这三月来我没有见到北荒的男子,那一个个高大威猛四肢发达,这人妖艳的面容甚至比南疆男子还要妖艳,眉宇却透露出英气,气质清淡平稳,眉目如画,一身嫁娶的红衣衬得肤白胜雪。
我第一次知晓,世上有如此绝色男子,我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在他面前也是挂不住的。
偏偏这人马上还是我的夫君。
我觉着这次和亲,捡着便宜的是我,而并非北荒。
对于婚礼,我十分喜好北荒的率性直接,没有那么多繁文礼节,也没有红盖头拜天地,有的只是一杯滴着夫妻鲜血的合卺酒。
亲朋好友尽同乐。
由于我嫁的是一国储君,自然不只是亲朋好友。
当我站在陈国万人子民面前,端着酒杯的手颤的幅度较大,杯里的酒也有些撒了。
诚然我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女子,只不过是马车坐得久了,三月路途都是斗着来的,惯性使然,以是目前停不下来。
与我并肩站着的“貌美如双”,比我还艳丽三分的夫君,只是漠然的将视线从万千子民中移到了我发抖的左手。
实际上我的右手也在抖,只不过没端着酒杯,没那么明显罢了。
“放松。”
右手传来阵阵温度,修长匀称的手,将自己的右手纳入掌心。
忽的,四肢渐渐放松下来。
我应当是还了癫痫,这抖一会不抖一会的。
后来,便是顺利的与民同乐,不同的是,这次我也乐在其中。
笑闹到了天黑,灯火照亮了暗夜,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时辰到——”
随着喜娘叫唤,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侍女们拉着走过重重宫门。
一扇宫门,一道宫墙,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热闹繁华,只剩满目凄凉。
我收回目光,仪态端庄,一步步走向外宫,后宫,最后,站在钦潇殿殿前。
我想,这一辈子便葬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