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一个激灵睁开眼,一人逆光站着,身上各色锦绣的衣衫泛出耀眼的光晕,她扭腰回身,一双手挽在身后那人的手臂上:“阿泽,这蛇蝎女人施了巫蛊之术害你父亲,自身法术那么高明还假惺惺的说救不了他,若是就这么便宜了她,不让她吃些苦头,青青心里怎么好受。”
娇腻的语气,亲昵的举止,我都顾不得了,只睁大了眼看她身后那人。
法力尽失的昏暗叫我连视物也不甚清晰了,只隐约一个轮廓,长身而立,他朝我扔下一个物件。
“这是从你那别苑的垂柳下挖出来的,若不是青青留意你和南宫主之间有过过节,谁能疑得到你?”我睁大了眼看那物件,隐约是一个草人,背后贴着的应是南宫主的生辰八字,额头上扎着根簪子,竟是我的金厢倒垂莲簪!难怪我这几日寻不到它。
那晚我是没有看错的,和南宫主说话的时候,是柳青青在一旁偷听罢了。
银泽话语中充满鄙夷,俯视着我:“白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都说柳青青,是低眉顺眼,心怀慈悲,宽容大度的女子。银泽也这么对我说过。
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关于南宫主的死,是她嫁祸于我。
我百口莫辩,你已认定,是我所为。
我笑:“阿璃,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长鞭倏忽而至,来不及躲闪,沾了辣椒油的鞭子打得皮肉绽开几道口子,柳青青一把夺过鞭子,倏忽又是一鞭,好像能听得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柳青青许是震疼了手,扔了鞭子扑进银泽怀里,叫他握了她的手,缱绻情意,她笑说:“你还有正事要忙,快去吧,别叫她污了你的眼。”
我咬唇,齿间一片腥咸,银泽知我能起死回生,可人和蝴蝶到底是有分别的,加之我母亲的鲛珠压迫着我的法力,南宫主的死,无力回天。
我恨,我怎么不恨?他杀了我的母亲,取了她的鲛珠,害得她连元神都得不到安息之所,可恨又怎样?我杀不了他。
不知打了多久,他们住了手,皮肉打得早就没了模样,我没了力气修复皮肉。
月光惨淡地从头顶的天窗照下来,我紧紧抱着自己,恨不得笑出声来,依稀记得初见他时,忽有一阵暖风拂面而此,我闭目,念了诀,化作一条小鱼浮到海面,见他笑着把脚伸进海水里,皓白如玉的脚腕,我游过去小心翼翼地吻了下他的脚背,抬头却见他笑着看着我:“哪来的小小鱼,竟游到了南海。”
他一笑,漫天桃花瓣像是得了感召一样,簌簌而落,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笑。
他遥遥向这边望来,那颗心,就再也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