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這年的夏天,兩兄妹趁師父在屋裡打著盹,便跑到山上不遠處的湖邊玩耍。
湖光秀麗,周圍都佈滿高山杉木,一群飛鳥在湖上飛過,偶然吹來平和暖風,溯水拍打著岸邊,發出沙沙的聲音,如許的安寧夾帶著孩子的玩耍聲音,直至黃昏。
風昊和小雪兩個孩子此刻玩得疲倦,便坐在湖邊沙地上,用隨手拾來的樹枝,在沙上畫著圖案。。
「師兄師兄!你知道甚麼是夫妻嗎?」小雪突然問道起來,旁邊的風昊卻驚訝起來。
「怎麼會問起這個來。」
「之前聽別人說過喔!那麼我們是夫妻嗎?」小雪側著頭追問。
聽過了小雪的話後,兩頰都變得通紅起來了,急急地點著頭,便刻意迴避著小雪的目光,害羞得在旁邊用樹枝挖著沙洞。雖然兩個皆是小孩,但風昊足足比小雪要大兩歲,對人情世故倒算有點概念。
「哇嘻!我們是夫妻!」天真的小雪高興得跳了起身,顯然她是完全不明白這個詞語的意思。
「這個…別跟師父說,不然晚上你會給狼叼走!」風昊回頭裝著鬼臉跟小雪說道,站起身便拔足狂奔。
「哇…不要啊,師兄不要跑!」她見風昊突然跑起來,害怕得大叫道,扔掉手上的樹枝追上他去。
「風昊師兄…」
「喂!來這邊!有人墜河啊!」
「快救起來…」
幾個穿著戎裝的人合力把小雪從河邊救了上來,另一個就從旁邊收拾著她的隨身物品,包括那個匣子。那人好奇地拿起小匣子,打量著它獨特的顏色,接著動手想要打開匣子,卻它又牢牢的合上,打不開,他似乎又感到沒趣,隨手將匣子連帶其他物品放到麻布袋中,扔到木頭車上。
「走吧。」後方的人點算好車上的大木桶之後,接著又吆喝道:「這邊有空位,放她上去吧!」
她被帶上了放著好幾桶清水的木頭車上,人們用牛牽引著車子,隨著前方另外幾輛車子,往著草原的方向前進。
一處黑暗的密林中,朔月倒在地上,漸漸的甦醒過來,表面沒有特別嚴重的傷口,卻內傷影響下並不可能隨意走動,他舉頭想要知道現在身處何方,但是面前就只有披著黑袍的人站在面前。
手上的劍有節奏地閃動,朔月心知不妙,吃力地再舉頭上看,風昊就站在他的面前,這個角度看上去就彷彿是神聖不可侵犯般,但陰影卻又遮蓋了半邊臉,讓人感到害怕。
「要殺…就殺!反正都逃不過…」朔月勉強地喊道。
他腦海中一片凌亂,回想起無數的往事,想要記起每一個人的樣貌,可惜的是回憶太多,已經來不及一一記起,特別是那個帶他來這個世界卻早逝的人,心中最後想到的…竟然是那認識不久的小雪,回憶起那天站在人群中一臉憂鬱的她,她身上淡黃色的衣裳是他花了不少金錢向客棧買來的,那時卻一身塵土污跡,纖細柔弱的手,依然裹著白布,布被滲出的血染紅了少許,拿著一枝髮簪…
風昊看到朔月一面堅強的表情,突然笑起來,那奸詐的眼神似乎想透露甚麼可怕的陰謀似的,亦同時打斷了朔月的回憶。
「絕不會輕易讓你死去。」風昊靠近朔月,語氣平淡地道著,從袍子中拿出了一瓶似乎是藥品的東西來,扔到朔月的身上去。
「這藥能保你性命,你最好就活下去,好讓我在小雪手上拿到玄鏡!」
「你認…認識小雪?」
風昊沒有回答他,只是轉身離開,走的時候還憑空喊道。
「看著他!」
風昊消失於樹林之中,接著便從陰暗處走來兩隻魔物,一左一右的站在前方看管倒在樹下的朔月。
聽過他的話後,朔月腦子突然變得一片混亂,現在不知道小雪的情況如何,又忽然想起山上的人們。
他用抖著的手拿起那一瓶藥,坐了起身,本來死意已決的他卻沉思起來,這件事已經不單是自己一個的事,自己的一個決定可能會危害到小雪的生命…
緊緊地握著手上的瓶子,明白到現在情況已經不能獨自控制,為了這帶所有人的安全,就只好依著風昊的說話做,將藥瓶的木塞拔了出來,把裡面的藥一飲而盡,扔掉了手上的瓶子,靜靜的坐在樹下,仰頭看著詭異的紫色天空…他的心開始擔憂著小雪的情況。
你一定要活下去…
小雪躺在床鋪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旁邊擺放著一張小茶几,案上放著她的隨身物品和匣子,然而這個圓形大帳幕裡大部分的地方都擺著大大小小的兵器和護衣,似乎這個地方是用來放軍需用品的,而床鋪和茶几只是臨時搬調過來而已。
坐起身子來,頓時感覺到一陣劇烈的頭痛,抱著頭閉著眼,不由自主地想著當時掉下山崖的情況,風昊站在山上時猙獰的笑聲,在耳邊迴響打轉。
痛楚稍為減輕之後,才留意到周圍的環境非常陌生,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彷彿在想著自己是否還在人世,卻透過帳幕看到外面不斷跳動著的人影,是人來人往吵吵鬧鬧般的繁忙,才意識到自己還生存著。
她還在四處張望著的時候,有人揭開帳布,讓幾個人走了進來,由先走來的是一個女子,約莫跟小雪一樣高度,五官分明立體,鼻子挺直,年紀看來比她稍大,充滿成熟女子的氣質,銳利的目光投放在小雪處,總是擺著一副堅強嚴肅的樣子,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披上一副厚重的戰甲,裡面是一襲素色的狼皮衣,配劍繫穩於腰間,拖著紅色大披風,手上提著一頂將軍盔帽。
後方跟著幾個亦身穿戎裝的壯士,似乎都不是普通的士兵。
那女子走到小雪的床邊,打量了一下案上的匣子,接著又將注意力放回小雪的身上。
「一個女子,居然從千尺懸崖掉落而不死,卻三百輕騎由山路撤退卻全軍覆沒,手法乾淨利落,貢國那幫瘋子根本不可能做到。」女子首先開口說道,銳利的眼神一直瞧著小雪,帶一副懷疑的樣子,想要知道小雪的反應。
「風昊…」小雪低聲呢喃道,似乎大概知道,女子口中所說手法乾淨利落的人就是風昊。
「風昊是誰?」女子問著。
「他是我同門師兄,不過他已經失去理性…」
「那意味著你就幫兇吧!」女子突然破口大罵,左手已經放到腰間的配劍握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