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三更,猛听得衣襟声响,方越飞身而起,手握宝剑,用舌尖点破窗棂,望外观瞧,只见院中站着三名道士,手提长剑,一字排开。那对老夫妇并肩而立,冷眼打量三人,片刻之后,那老妪缓缓开口:“是‘江浙三剑’吗?三十年前我夫妇与贵派结下的梁子,不过是小事一段,如今我二人隐居于此,也算是怕了你们玄青派了,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一个虬髯道士哈哈一笑:“沈老夫人,我们今日至此,正是要了结此事,但不知贤伉俪是要向贫道兄弟三人磕头赔礼,还是要想凭着判官双笔和笔管双枪与我三人一决生死呢?”沈老夫人扫了虬髯道士一眼:“贺昭道长,你何必如此心急?”话言未了,只见沈老夫人往前一纵,手中早已多了一对精芒四射的匕首,她猝身急进,左手匕首猛刺贺昭的哽嗓咽喉,贺昭挥剑招架,其余两名道士各持利剑,飞身而出,前来助战。那聋哑老汉将双手一翻,手中立刻便多了一对匕首,他跨前一步,与那沈老夫人合力拒敌,“江浙三剑”轮番劈刺,均被那老汉手中双匕格开,当三剑攻势稍挫,那老妪便连施杀手,三剑一时顾此失彼,手忙脚乱。贺昭连刺三剑,疾劲非常。将沈老夫人迫退三步,随即怒吼一声:“变阵!”只见三人并肩而立,三口利剑舞动如飞,剑光到处,织成一张电网,三剑联防,当真是水泼不进,这一来双方都弃攻专守,一时相持不下。
方越看着,暗道:不好,此五人的招数殊途同归,都是专当凌厉剑法时所用,莫非他们也觊觎我这口宝剑不成。一念至此,手握剑柄,便要越窗而出,与这五人相斗。但转念一想,不忙,这五人的武功不算顶尖但也绝非泛泛。况且此时,他们的底细自己并不甚了解,索性静观其变,待机而动。主意打定便注目望院中观瞧。
此时贺昭收剑道:“贤伉俪且慢动手!”另两名道士也撤出战团,横剑而立。老夫妇收住匕首,沈老夫人问道:“贺道长有何指教?”“老夫人,尊夫沈先生二十年前以一对判官笔威震川东,而您也凭借笔管双枪,称雄一时。如今贤伉俪将浸润二十余年的兵刃弃之不用,而练出了这套重守轻攻的短匕刀法,其中深意贫道着实不解。”“贺道长,你是明知故问,我等招法殊途同归,都是用来克制颛顼之剑的。”“噢?莫非贤伉俪也爱此神兵利器?”沈老夫人淡然道:“我夫妇两人均已老迈年高,时日无多,纵使我二人得此神剑,又能受用几时?况我夫妇对御剑之理一无所知,即便手有宝剑也是枉自徒然,只是昔日我之爱子为颛顼之剑所伤,我夫妇誓为爱子报仇,死而不悔。因此才习练研磨出了这套刀法。”贺昭哈哈大笑:“贤伉俪如此说,贫道倒有个法子,你我五人联手追杀持剑之人,一旦成功,贤伉俪可为爱子复仇而玄青派又得一件神器,岂不是一举两得?”沈老夫人听罢,回身与丈夫以手代口,谈了半晌,方道:“三位道长既有此诚意我夫妇愿意相助。”
贺昭喜笑颜开:“如此最好!”言语未尽,一条黑影自房顶上电射而下,手中提着一口宝剑,这口剑通体深黑,乌光刺目。那人飞身而下,双手捧剑凌空下击,一招“天狼踏雪”直奔贺昭的头顶,那贺昭手中长剑向上斜迎,一招“黑虎拦龙”护住顶门,谁料双剑相交,只听一声轻响,如快刀开纸,贺昭手中长剑登时断为两截,青锋斜下,血光崩现。贺昭被劈为两半,残体坠落尘埃,兀自不住抖动,那人冷冷一笑:“就此等微末道行,也敢谋夺颛顼神剑,真是令人齿寒。”其余两名道士惊怒交加,两口宝剑,直取来人,那人一声清啸,身形旋转,剑随影动,一招“冷月狼形”,只见身影一略,青光一闪。那两名道士的首级早已脱颈而出,尸身犹立,颈血喷涌,端的是凄厉可怖。
沈老夫妇一见之下,不由得两股战栗,惊惧不已,匕首当胸,欲拼死相斗。那人微然一笑,沈老夫妇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双手一震,手中双匕早已掉落在地,手腕也被剑锋刺中,各有一个白点。注目一看,见那人剑已入鞘,双手倒背,仿佛与方才之事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