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察言观色,也知晓萧遥心中的苦闷,又弹奏起了一曲锦堂春慢。
此曲正是萧遥生母独孤皇后生前的最爱,她的歌声明快动人,如山谷中的黄鹂翠鸟,叙述的正是春暖花开,芙蓉富贵之意。
萧遥终是在吉祥的乐声中缓缓地松开了朝雨的手,悠然地落座在楼台的美人榻上,神情放佛仍是有几分苦涩,放佛是又一次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
南宫小姐的嗓音风流婉约,而琵琶技艺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一曲听得人春意暖暖,她本人也如传闻所言是位才色绝佳的美人。
颜朝雨瞥了瞥弹着琵琶的南宫玥,又瞅了瞅萧遥,难免几分嫉妒不平。
南宫玥了解萧遥的过去,可以轻而易举地影响他的心。
深秋中我彻夜抄写经书,他们两却是才子佳人,日日共处一室,眼瞧着还有几分登对,哎……难怪会有好事者误会乱嚼舌根。
她更不平衡的是,此刻她一身不解风情的装束坐在萧遥身边,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旁人误会师傅有断袖之癖的话…………
萧遥好男风的不雅名声传开来,便再也没有那些清白人家的小姐敢觊觎我的师傅了,岂不是正合我意。
一想到这她便乐不可支,一肚子坏水,朝着涑玉挤眉弄眼,于是乎便肆无忌惮地也挤上了那张美人榻。
她挪了挪臀部挤开了白衣男子,厚着脸皮靠在了萧遥身畔,觉得舒适惬意极了,得意洋洋地将头靠在了萧遥肘下。
不知情的人若是瞧见这画面还真有几分诡异,两位俊俏的男子共躺一席,尤其是那位碧色衣衫,身材娇小的年轻少年还眨巴着大眼睛,含情脉脉挑逗地望向白衣男子,实在是让人联想浮翩。
萧遥发现这个小魔仙突然耍起了无赖,又瞧见涑玉在旁边笑开了怀,不满地皱了皱眉。
他只当她和小时候一样,懒劲犯了又赖在自己身上,不客气地伸手便向着腰间要挠她软肋。手指刚刚只碰到她的纤腰,却只见朝雨一声惊呼,像是被蛇咬了。
她突然猛地直起了身子,小脸红通通娇艳欲滴,一直红到了耳根,样子十分狼狈。
两人这时才意识到,几年不见,什么时候她的脸皮已经变得这样薄。
原来,掌心的小花已然悄悄地含苞绽放。
风流倜傥如萧遥,看着她羞涩激动的背影,只是含着笑意感慨道:“我的小朝雨果然是长大了,这样扭捏让为师都要不认识了。”
红着脸的颜朝雨听他这样说,暗暗跺脚,恨自己怎么会这样敏感,被萧遥无意蹭到了前胸,就像周身触了电一样,浑身麻酥酥地。
颜朝雨嘴上不肯认输,说道:“师傅,女大十八变,朝雨以后也会像婉兮姐姐一样美若天仙,追求者多得踩破门槛。”
“可是,您也变了许多,从一个面冠如玉的公子,变成一个…………”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得意地说道:“变成了一个面冠如玉的糟老头。”
还没见过世间哪个女子敢这么大言不惭夸赞自己美若天仙,萧遥咽喉深处轻哼了一下,并不理睬她作怪。
他低声幽幽说道:“襄王虽然已经是腐朽,不过有心的神女仍是日日写信给本王,王府门口庭院内的景象倒是颇为壮观。”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在座的三位女子听闻皆面露羞色,萧遥这话说得不假,他离开帝都的日子里,朝雨的确是让涑玉往院子里塞了不少亲笔信,盼望主人一日归宅能够知晓。
而朝雨分明瞧见了南宫玥脸上的红晕,啧啧愤慨,看来天底下这痴情的情敌还真是不少,南宫小姐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萧遥见她们三都哑口无言,内心轻笑。他出身于帝王之家,年少时也曾花前月下,并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只不过是哀莫大于心死,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应诸位女子这般的深情。
对于曾经年少时山盟海誓的恋人,她永远沉睡在自己的心底,不曾离去。而对于颜朝雨,他却始终犹豫不前。
“朝雨,为师今夜传授你一套剑法,你可看仔细一些。”未等少女们从各自怀春的心思中缓过神来,萧遥便只身走上观月的楼台,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
夕阳西下,含香楼内华灯初上,不少往来的身影皆认出了这位白衣名流,纷纷停住了脚步。只见萧遥一招追星望月,潇洒地反身一刺,脚下轻盈灵动,一招一式皆是浑然天成,如行云流水,抑扬顿挫。
软剑凌厉如银蛇出鞘,剑气冷峻,一时寒光四射发出龙鸣般的轻鸣。朝雨认出了是她昨日踏歌即兴之作,不住大笑惊呼,而此刻在他的剑法更是愈发潇洒出尘,翩翩风采如若谪仙。
舞剑之术,这样的出神入化的剑法放诸帝都,恐怕没有几位佳人可以共舞,朝雨甜丝丝地称赞,幸好让我遇上萧遥的一双慧眼,顽石终于是有一门才艺可以登大雅之堂了,老爹可以安心矣。
含香阁内的富家公子平日里见惯了软玉温香,更不曾参军体验刀光剑影,自然是从未见过这般的天人之姿,纷纷拍手叫好。
楼台下的两位“情敌”也不甘示弱,朝雨一身青衣飞身跃上了楼台与萧遥共舞,两人驾轻就熟,更是天人合一。而南宫玥则是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台下众人皆看得如痴如醉,琴音渺渺不绝于耳,青白二人的隽永仙姿一如从前。
朝雨炙热动情的目光一直大胆地追随着身边的萧遥,她快乐地笑出声来,心情像是在天地间自由翱翔的小鸟,若是时光永远定格在此刻该有多好。
她嬉皮笑脸地低声感叹道:“师傅,您这断袖之癖的雅号,今天恐怕是要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