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时间来到了公元七十六年的正月,明天就要过年了。远在敦煌郡的范羌等这一天等的都快发毛了。耿秉看范羌越来越着急的样子,就劝慰道“范羌,这些天都等过来了,再等一天,后天一早援军救出发。”范羌拱手道“有都护运筹帷幄,我也没什么着急的,我这也是时间离的越近心里越激动,只希望能快点救出耿恭大哥。”耿秉道“是啊,明天大家先一起好好的过这个年,一起吃一顿年夜饭,对了,耿恭让你准备的冬衣都准备好了吗?”范羌说“回都护都准备好了。”耿秉说“好!等明天年一过,大军即刻杀奔车师,先救关宠再救耿恭。”范羌听了,迟疑的问道“都护这么有把握?”耿秉笑了,说道“焉耆国王和龟兹国王已经暗地里向我大汉投降了,只等我大军杀到,这两个国家的人马立刻就会撤,另外我安排在车师的斥候一直在刺探车师境内的消息,北匈奴单于果然中计,已经分一万大军回国了,疏勒城外现在还有两千人马,单于自己领了一万人本想去车师前国,可半路上居然不走了,这真是天助我也!”范羌听了大喜道“如此一来真是太好了,想那单于也肯定是一时摸不透我们的底细,所以才不敢前进,想以逸待劳。”耿秉笑着说“以逸待劳?只怕到时候他们会跑的更远。”接着耿秉说“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去准备准备明天好好过这个年吧,好好吃一顿,出兵的事你跟着就行了。”“诺。”范羌兴奋的回道。
这时王后来了,耿秉和范羌见了都施了一礼,王后说“后天一早的出征,我也要去,望都护恩准。”耿秉和范羌听了都大吃一惊,范羌连忙说“王后,不可啊!”耿秉答道“我素问王后是位英勇善战的奇女子,早前我在车师后国也有幸亲眼目睹王后的人马,确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映象,但这次王后您真的不能去。”王后略有失望的问“为何?我比你们都熟悉车师啊。”耿秉答道“王后有恩于我大汉,如今车师已经不是以前的车师了,现在我们也只有七千人马,我不能也无权让一位有恩于我大汉的人去冒险,这是万万不行的,而且我们这次去的目的不是要打败北匈奴,也不是要灭掉车师的反叛力量,而是去救援,还望王后不要在难为在下了。”范羌也附和道“是啊,王后,如今的车师您是回不去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耿恭大哥带回来。”王后见耿秉如此坚决,也只能作罢。其实耿秉不同意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耿恭的嘱托。
不久耿秉又找来了段彭和王蒙。三人见面,叙礼已毕,耿秉对二人说道“明天就是年三十,明晚吃过饭之后,让将士们都好好睡一觉。”段彭和王蒙听了都很高兴,拱手道“多谢都护!”耿秉摆了摆手说道“先别谢我,我要为所有大汉将士考虑,当然也包括在车师的将士们,后天早上寅时,大军必须全部出发,不得违抗,我只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后必须给我赶到柳中城。”段彭和王蒙听了都猛然一惊,两人相互看了看,然后段彭说道“七千骑兵,连天加夜,两天到柳中城是没问题,但只怕到时候我们人困马乏,怕是敌不过车师国、焉耆国和龟兹国三国联军啊。”耿秉说“二位将军放心,焉耆国王和龟兹国王已经暗地里和我有消息往来,到时候只要我大汉军队一出现,这两个国家的人马立刻就会撤退,何况他们的宝贝儿子都还在我大汉手里,我料他们也不敢作对,到时候这两个西域大国都跑了,一个小小的车师前国自然也不敢跟我们对抗,现在车师境内的北匈奴大军已经被我分开了,这些你们也知道,这正是我想要了,如此一来你们可以放心的去救人了。”段彭和王蒙大喜道“诺。”接着王蒙说“那我等这就去准备,明晚的年夜饭早点开。”耿秉点点头说“好,你们去吧。”于是二人辞别了耿秉后就各自准备去了。此时的敦煌郡处处都洋溢着喜庆的节日气氛,年味十足,西域的特色加上大汉的传统,两者一融合,热闹非凡,令人神往。
相比于敦煌郡的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年味,远在车师的柳中城和疏勒城的大汉守军们的这个年就过的苦多了。这个时候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个吃的就不错了,尤其是疏勒城。而且对于大汉要出兵救援他们这一重大消息,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想想也不奇怪,柳中城虽然离敦煌郡相对比较近,但一直被三国围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何况是消息呢,焉耆国和龟兹国虽然暗地里投降了大汉,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在车师人和监军的眼皮底下通风报信啊。而疏勒城更惨,自从王后走后,整个车师后国就没有大汉的盟友了,而且北匈奴的主力就在这里围困,此时没有哪个西域傻子会在这个时候想着给耿恭送消息,除非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人头需要换地方了。就这样团团围困的柳中城和疏勒城成了整个西域的消息孤岛,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内部的情况,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关校尉,关校尉!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要过年了,我们要不要庆祝一下?”这天傍晚,关宠手下的副将小声的问道。关宠现在早就吃喝拉撒都在城楼上过了,一天的把守城楼让这位老将很是疲惫,这个时候正倚在墙角休息,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手下说明天就过年了,顿时一惊说道“明天就过年了?”副将弱弱的回道“是啊将军,如今我们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啊,现在弟兄们是越打越少,哥几个的意思是这可能是我们最后过的一个年了,大家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像好好的简单的吃一顿。”关宠起身看了看四面城楼上稀稀落落正在站岗的将士,顿生感慨“哎!是啊,又过年了,留下一些值守的,让其他人到城内准备吧,把城内的好酒好肉都给搬出来,明晚大家好好吃一顿。”副将大喜道“诺,末将这就去准备。”
而远在五百里之外天山另一侧的疏勒城,耿恭也在想着明天。石修满面愁容的说道“将军,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这个年三十可能算是大伙最后一个年三十了,可我们已经一点粮食都没有,如何给弟兄们过这个年啊!”天空中的雄鹰依旧在疏勒城上空飞舞,可能是大雪封山的缘故,它们的食物也难找了,不停的来回在疏勒城上空盘旋。耿恭望着天上的雄鹰,无奈的说道“我也知道啊,但绝不能让弟兄们吃雪吃木头过这个年。”一旁的石修点点头,没说话,因为他也没力气了,站着站着都开始有飘忽的感觉了。耿恭感觉到了石修的形态,就转过身对石修说“先生也饿坏了,您是我们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您自己要多注意自己啊!”石修笑着说“将军不必为我操心,我是活够本了,也到岁数了,只是这城楼上的寒风有点大而已。”说完笑了起来。耿恭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那我扶先生下楼去休息吧。”石修笑道“好!”
耿恭搀扶着石修进了屋,这个时间在平时正是做饭的时间,也就是煮犀牛皮的时间,可如今犀牛皮少的已经不需要准备了,饿急的人都开始咬自己的衣服吃了,而之前张封特意从老鼠洞找来的一些碎屑现在却渐渐的成了大家的粮食了,没事时,饿急时,就有人抽一点然后团点雪就这样吃了起来。当耿恭扶着石修进屋的时候,屋内的人正在有事没事的找各种吃的,耿恭看了就对张封说“张封,带上你的弓,随我上城楼。”“诺。”张封答道。
很快二人来到了城楼上,张封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哥,现在遍地是雪,不好打啊。”耿恭说“这次不打地面的,是打天上的。”张封听了一愣,往天上望了望,只见除了蓝天白云,什么都没有,张封疑惑的问“天上有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啊。”耿恭说“等会你就看到了。”果然话音刚落没多久,一声清晰的雄鹰的鸣叫传了过来,耿恭听到声音抬头望着天,说“张封,就是它,把它射下来。”张封此时终于明白耿恭的意思了,大惊道“大哥,鹰在这里是不能打的啊,它可是车师人的神灵啊!”耿恭当然知道这些,就说“你难道没看出来现在我们的情况吗?明天就过年了,这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大伙这辈子最后一个新年,大伙也都饿了好几天了,你背地里用雪裹着木屑吃,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还顾及那些虚幻的事物有意义吗?赶紧射它。”张封没想到自己背地里的事情耿恭居然会知道,仔细想了想也对,人都要死了,还在乎什么神灵呢!于是点头说道“大哥说的对。”说完就开始搭弓上弦对着天空中的雄鹰就开始瞄准了。
可不知道是触犯了神灵呢?还是张封实在是饿的没劲了,尽然第一只箭射出,偏的太离谱,连老鹰都懒得理会,还是自由自在的在飞。耿恭一看神弓将军居然射出了这样的准头,顿时也无语了,说道“你不会是饿晕了吧?”张封也没想到自己会射的这么离谱,自言自语道“不至于啊。”也没理会耿恭,自顾自的又连续射出了好几只箭可惜都无一射中。一旁的耿恭看的都有点傻眼了,此时的张封是一脸的难看,看着耿恭说“将军,还是您用弩机吧,距离太远,天上风太大。”耿恭看着张封,张封是一脸的无奈。耿恭想了想也是,于是说道“好吧,我下去拿弩机。”
耿恭快步跑进屋,石修问道“将军这是准备做什么?”耿恭笑着说道“我啊,在给弟兄们准备年夜饭。”话音一落,屋里的将士们都来了精神,齐刷刷的看着耿恭,石修笑着说“如此甚好!”耿恭来到兵器旁,一眼就看到了之前胡峰的那把大黄弩。二话没说,拿起来就出门了。耿恭快步跑到城楼上,这时张封说“等等吧,老鹰飞走了。”耿恭说“不会吧,我没用多少时间啊。”张封说“它又不会在天上等着你,现在是我们要吃它,它能不躲得远远的。”耿恭听了,用眼神说了张封一下,然后说“来帮我一把,把这弩机弓弦拉满。”张封说“看来大哥也饿的没力气了。”耿恭听了,没好气的说“对付你,这些力气还有多余。”张封笑了,耿恭看着张封笑,自己也乐了。张封和耿恭二人合力把弩机拉到满弓后,老鹰还没出来。
耿恭对张封说“既然如此,这上面太冷,你下去暖暖吧,我在这里守着。”张封这回倒也没推辞,道别耿恭就下去了。此时寒冬中的城墙上就只有耿恭一个人在上面,而且天也渐渐的要黑了。此时耿恭就开始缩着脖子对天发呆了。望着稍显灰暗的天空,耿恭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和大哥一起驰骋疆场,想到了和手下将士们一起英勇杀敌,也想到了她,想到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想到了此时此刻的疏勒城,耿恭不禁自言自语道“如果上天真有神灵,请帮帮我们吧。”说实话这个时期的耿恭内心是很艰难的,但同时也是很坚强的,这如果是一般的将领,他们是万万撑不到这个时候的。或许是耿恭的话显灵了,又或者说老鹰一直在天空盘旋,只是那会正好离开了疏勒城,现在又飞回来了。正当耿恭喃喃自语时,突然又听到了一阵鹰的长鸣,耿恭立马回过神来,迅速寻找鹰的方向。不多时,耿恭终于发现了这只雄鹰。耿恭二话没说,娴熟的端起弩机,屏住呼吸向着这只雄鹰瞄去。
距离是很远,天色也有点暗了,但耿恭对自己有信心,对这把大黄弩也有信心,耿恭嘀咕道“这个年能不能给弟兄们吃上肉就看你了。”耿恭瞄了好一会,可能是因为寒冷的缘故吧,肢体都不好使了,但耿恭毕竟是神弩将军,心还是很沉稳的,当耿恭锁定了这只鹰的时候,默默的说了句“对不住了!”话音刚落,耿恭扣动了扳机,只听嗖的一声,弩箭刹那间向那只鹰射去。
没多久,只听一声凄厉的鹰鸣,那只鹰掉了下来。顿时耿恭松了一口气,扔下手中的大黄弩,对城下大叫道“张封,我射中啦!”张封在楼下也早就听到老鹰的叫声了,正寻思着呢,突然听到耿恭喊自己,知道耿恭做到了,于是连忙兴奋的跑来问“在哪呢?”耿恭高兴的说“就在城门前,快去拿。.”张封大喜说道“好嘞!”现在的张封不知道从哪又来了劲,很快张封就跑了出去,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按着城楼上耿恭的指引,他很顺利的找到了这只射死的老鹰。
当张封把这只鹰扛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耿恭很兴奋的说道“张封,把这只鹰的翅膀给张开,给大伙看看。”张封兴奋的说道“诺。”于是叫来两个帮手,一人拉一只翅膀,张封在中间扶着鹰的脖子和头。此时展现在大伙面前的这只鹰,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石修忍不住就说“将军,我们可真是触犯神灵了啊,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鹰,它是金雕,是车师百姓的图腾啊。”石修说着又过去比划了一下,颤颤巍巍的说道“这足足有一丈啊,是只神鹰啊。”(那时的一丈相当于现在的两米)此时大家伙饿的,看到如此美味,各个眼睛都发光,并没有理会石修的话,纷纷嘀咕着
“我的天,这只鹰好大。”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
“这回我们可以过一个有肉吃的年啦。”
“它死了吗?死了好可惜。”
“一定很好吃。”
……..
耿恭看着石修的反映,说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们也要吃饱了才能让神灵处罚啊,如果我们都饿死了,神灵还到哪去找我们呢?”石修摇着头说道“只怕饿死才是神灵的诅咒啊。”耿恭听这话,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说“先生就不要多言了,如果神灵真有怨言就只管对我耿恭一人好了。”接着大声对弟兄们说“兄弟们,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之后的路我们都还看不到,但眼下我们要把这个年给过好了,过痛快了,这样才对得起我们自己,你们说对不对?”将士们的情绪早就被耿恭给吊起来了,听了耿恭的话,大家都情绪高涨的齐声道“对!对!对!”耿恭很高兴,接着说“弟兄们众志成城的决心我耿恭很佩服,大家饿了这么多天,如今只有这一只鹰,我希望大家还能跟以前一样听我耿恭的号令,不要争,不要抢,你们能做到吗?”手下将士们听了,齐声道“能做到!”耿恭看着大家的反映,很欣慰,然后说“好,张封,先把鹰抬屋里去,明天天一亮就开始准备。”张封拱手道“诺。”耿恭接着对将士们说“如果在明晚之前,让我发现有谁偷吃,那就别怪我耿恭不讲情面,都听明白了吗?”众人齐声道“诺!”于是大家也都跟着张封进了屋,石修还是不停的叹息着,耿恭拍了拍石修的肩膀,说道“哎呀,先生真瘦了很多啊,这感觉肩膀上都是骨头了,不行,明晚要给你一块大腿才行。”石修让耿恭这么一说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张封等人把鹰抬进屋,大伙也都紧随其后簇拥着进屋了。见到如此猎物,大伙有点乱,相互争抢着有利的位置,有的伤病将士也只能被挤到一边。耿恭见状,顿时生气了,怒道“我刚才怎么说的?”大家听到老大生气了,于是都老实的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耿恭看大家坐好后接着说“我先把明天晚饭的规矩给定好,违者军法处置,就一条,和之前的一样,谁不服有意见现在可以说出来。”大伙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一个人说“没有,一切都听耿将军的。”有人开头,于是大伙都说“都听耿将军的。”耿恭看了看大家,说道“好,那就这样办,在年三十晚饭没到之前,这只鹰不许乱动,违者斩。”“诺。”大伙齐声道。于是这一夜也不知道大家都有没有睡好,反正肯定有很多人都没睡好,因为第二天很多人的眼睛都肿了。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也就是年三十这天,还没等耿恭主动下命令,将士们就很快自觉地开始忙碌起来了,只见找木柴的找木柴,抬水的抬水,洗锅的洗锅,之前的锅里面沉淀了太多的东西,好久没彻底清洗了。正在忙着烧水给鹰拔羽毛的张封这时走到了耿恭的旁边,手里拿着一只非常漂亮的羽毛,对耿恭说“大哥,留着做个纪念吧。”耿恭看到这只羽毛,也很是喜欢,说道“好,它很漂亮,也很大,值得留下!”这时有人也说话了“张将军,把其余的分给我们吧!”张封笑着说“好啊,反正羽毛多,你们啊,人人都有份。”耿恭在一旁把这根羽毛插在了自己的头盔上面,顿时气派威严了许多。这个时候石修还在絮叨“鹰是断断不应该杀的啊。”张封听了说道“石先生,您岁数也不是很大啊,怎么跟一个老学究一样,当初我也知道杀老鹰不对,但耿恭大哥很快就开导了我,您想想我汉人又不信奉这个,他们车师人信奉,现在不还是举国被外敌占领,何况我们现在都饿成这样了,今天又是年三十,您何必呢?”一旁的耿恭看石修没说话,就安慰道“先生多虑了,我相信孔夫子在教授仁义礼教之前,肯定也是希望人都是活的,这鹰啊,您只管吃,如果真的有诅咒,都冲我耿恭一人来好了。”石修拱手道“将军慷慨豪爽,英勇无敌,深得人心,事到如今,这事不能怪将军,是我太善心了,对于之前我的无理,还望将军海涵。”耿恭听石修这么说,很是吃惊,忙说“先生哪的话,没事的,这等小事不值一提,大过年的,大家开心高兴最好。”说着又看了看大家,大家也纷纷附和。
不多时,张封一把这只鹰的毛拔去大半,剩下难拔的就等水烧沸,直接在开水里面拔了。张封收拢了一些绒毛,送到耿恭前面说“将军,这些毛很保暖,您揣在怀里吧。”耿恭说道“不要给我,给那几个伤病的将士吧,他们现在正是需要御寒,这绒毛正好用上。”张封手拿着绒毛,看了看耿恭,虽然有点不舍,但理解耿恭的心意,于是就转过身把这些绒毛送给了那几个受伤的将士,伤病将士们见了都很是激动和惶恐。
饿汉等饭的过程是漫长的,大伙虽然都知道在等几个时辰就可以吃了,但大家此时的心思全都盯在这只肥肥的雄鹰身上,都没心思想晚上。有个将士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口水居然流出来了,而他自己居然都还没发现,愣是被后面的人看到了,嘲笑道“呦呦呦!!!这是谁的哈喇子流的满地都是的啊。”话音刚落,屋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慌了,有的扭过头去,有的忙的插嘴,有的吞了吞口水装作无所事事。那个留了一地哈喇子的人也赶紧擦擦嘴,倒地就睡了,耿恭看了,没做声,继续休息。石修这回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天你们都没有听见雄鹰的叫声了吧。”正在忙碌的张封直了直腰说“这回先生可说道点子上了,这都快中午了,我确实还没听到。”石修苦笑着说“这就是报应啊!”耿恭笑道“如果真如先生所说,那这个报应也太轻了。”说完就继续休息了。
年三十的夜晚终于降临了,这个时候老鹰早就剁了许多块,炖好了,虽然老鹰的肉很难炖,但比起犀牛皮还是要多了,而且也香多了。今夜的疏勒城相比于平时格外的热闹,虽然饭没有,酒没有,肉只有一种,而且还没盐,但大伙还依旧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耿恭还是老规矩按人头,切了二十六份,鹰腿切成几块分送给几位伤病将士和石修,同时给每人一大碗滋补汤。耿恭边吃边大叫道“这会要是有酒就更好啦,这算我这辈子到现在第一次没有酒过年啊。”张封笑着说“大哥,你早几个月说都没有啦,凑合吃吧,有肉就很不错啦!”石修边吃肉边说“如今老夫我又老了一岁,足矣!”耿恭看着大家吃着肉喝着汤,都很是高兴,自己也满意的笑了,然后大声说道“恩,新年新希望,大家都给我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给我放弃,都要给我坚持下去,明白了吗?”手下将士们听了都齐声道“诺。”
柳中城的情况要比疏勒城的情况好很多,虽然关宠也损失惨重,但好歹柳中城是一个重镇,这里的粮食就算是被围两年,也都足够吃了。当年夜到来的时候,为了防止城外三国联军趁机偷袭,关宠特意把守城将士分成两拨,一波先下楼去吃好喝好,然后再上来轮流值守,但老将关宠他自己却没有下城楼去过年,而是依然坚守在城楼上,这个年对于他来说,就这样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