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儿小懒猪,今天不跟外公一起晨练了嘛~”老人苍桑却洪亮的声音带着戏谑,在林夕门外响起。
“外公等等我,我这就来!”林夕将手脚上的沙袋紧了又紧,才推开门小跑下楼。
别看江老爷子已经年过古稀,可身体却很是硬朗,走起路来更是健步如飞,比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有精神头。
来到二人附近每天晨练的公园,江老爷子照例打着太极拳,林夕则在一旁一边舒展筋骨一边闭眼聆听。
没有视觉刺激下,林夕在锻炼自己的听觉和大脑。上辈子她能够跻身A级佣兵行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依赖自己的眼睛,用全身各个部位去感知身边的环境。
如今林夕已经觉醒了异能,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强化,跟以前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她能轻易听到几百米外一对野鸳鸯被路人惊醒后的互相埋怨,轻松一按就能在水泥墙上留下浅浅的掌印,只用十秒就跑出了一公里的路程。
在这醒来的一个月里,她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变化,让自己在正常状态和作战状态之间切换自如。
但一开始唯独不能适应她的,就是江家人。因为她康复地太迅速了,从全身血肉模糊到如今身上看不到一丝疤痕,她只用了一周的时间。
对于那天快要抽过去的江家老少,林夕只是隐晦地提到,似乎是每日带在胸前的那个玉佩起了作用。她只是简单地说起那天在奄奄一息之时,玉佩似乎发出了一道白光,然后她就晕了过去,后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那玉佩便是江家几百年传下来的宝贝,祖训中这玉佩只传给江家的女儿。
江家历代都是地每隔两代才有女儿出生,所以既江玉婷之后林夕的出生,一直是被江家当做异象来看的。江家人虽不知这是福是祸,却也明白不是他们能够怠慢的,只好在确保她活着的情况下,任由她的喜好给她充足的成长空间。
而那块玉牌,则是直到江玉婷离世之前,才将亲自传给了林夕让她好生保管的。
谁也没料到算计林夕的人会那么狠,会专门请一个变态来整她。她能捡回一条命来江家人都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更不会想到她只用了一周的时间恢复。
所以,他们即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愿意相信是江家祖传的玉佩起了作用。况且,江家又恢复了同时期只有一个女孩的状态。
好在林夕负伤的具体细节,也只有江家几个直系核心人物知晓。林夕在送回来的时候全身裹得严实,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只知道她受了很重的伤,只有贴身伺候林夕的佣人才清楚她的伤势有多严重。
林夕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旁人知晓她已经康复的消息。照现在的情况,那些人越是觉得你深不可测,才越不敢轻举妄动。
耳朵就像雷达一般不断地接收周围的动静,林夕的脑海里自动刻画着周身的动态画面。一个老人刚刚从她身后走过,依照现在大脑的运算能力,她已经不用眼看就知道这位老人的大致外貌,脚步蹒跚左脚似乎有些跛,后背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拿着长长的夹子,在捡拾草地上的落叶。
安静拉伸的林夕在江老爷子眼里,自从她醒来就已经不同了。他多希望外孙女还能像以前一样,耍耍大小姐脾气跟自己撒撒娇,怎么说都该像个15岁的女孩子一样。
可现在呢,虽然她还是会跟自己亲昵,但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在她开怀的笑眼下,更深的则是一片连他也看不懂的沉静。
江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则是隐隐地担忧。在找回林夕的当天,他就已经找好了十几个心理医生,生怕她因此会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
哪知道林夕一醒来就很顺从地接受了专家的会诊和测试,一连3天结果却是只受到了惊吓,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每每想到这里,江老爷子心里就不是滋味,他不希望外孙女用这样的方式成长,太残忍了。
“外公~别用你那双萌萌哒小眼神盯着我看啦,知道您老人家饿了,我还有两套动作没做完呢,就快了~”林夕听着江老爷子渐渐异于平常的心跳,就知晓了他情绪的变化。这江老爷子跟上辈子的爷爷一样疼爱自己,她当然清楚老人家心里难受的原因。
但是,她已经很努力地扮演一个15岁的女孩儿了...
“嗯,是饿了”老爷子若无其事地擦擦眼角,说着便向远处的早点摊走去,“啊呀,每天看你闭目养神,要不是你那慢悠悠的动作,还以为是睡着了呢”
林夕失笑,刚想开逗逗老爷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听说你很早就醒了,很不错”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称赞的意味。听这声音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可就是让人觉得很老成。
“你是谁?”林夕异常警觉,这个男人明明不在这里,可她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一中未知的危机萦绕在她的周围。
“我在你家...”男人惜字如金,但信息量着实不小。
林夕收起手机便一路小跑来到喝着豆腐脑的江老爷子面前,“外公,今天有客人来吗?”
老爷子歪着头想了一阵,才豁然说道:“哦,弈儿那小子好像说要来,刚才你哥给你打电话了?”
“外公你说的就是那个周家的老三周弈?”有了林夕儿的记忆她当然知道那个周弈是谁。
这个周家才是真正的世家。世代从军不论哪个政权执政,周家都会有直系或旁系的子弟处于其权利的中心,可见周家底蕴之深。这个家族亦是传承了不知多少年,更有传言说是上古姬家的旁支血脉流传至今。
而那个周家老三,在林夕儿的印象中就是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世家兄长,只听说过他的一些传言,总之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各种优秀到旁人望其项背。
见老爷子并不想透露周弈的更多情况,林夕心里揣着不解也只能偃旗息鼓。二人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一旁站着两个挺拔的身影。
其中一个则是舅舅的长子江山表哥,而另一个不认识的,就是那个叫周弈的吗?
打眼一看,清晨的葡萄架下,两位翩翩公子相对而视谈笑风生,举止优雅谈吐不俗,怎么看怎么养眼。
两人虽然均是气质淡然但却又不尽相同,32岁的江山表哥虽然当了多年的刑警队长,但仍偏于书生气质。
那个周弈,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可经过无数战火淬炼的气势并不是他自己想收敛就能摸得一干二净,这种气息偏偏就是林夕最熟悉的。
“弈儿来啦,在外面带着做什么,快进屋”江老爷子对待周弈亲切得就像自己的孙子,而林夕则对这个周弈异常警惕,只是礼貌地微微倾身点头。这个男人很厉害。
待大伙儿在客厅里落座,林夕才在江老爷子右手边坐下,低下眼帘准备听听他们的谈话,可没想到周弈一开口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呵,小夕似乎比传言中更拘谨一些。”
嘶——跟你很熟吗?还小夕.....林夕心里腹诽着抬起眼,再次打量这个周弈。
他的确很强,林夕从第一眼看到他就没有停下对他的探究,可是他周身一直萦绕着一股无形的气息,四两拨千斤一般阻隔着她的打探。他是个古武者...
而周弈在看到林夕远远走来时,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势的压力扑面而来,他顿时发现这个女孩儿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
“你就是传说中的周弈哥哥吧,初次见面,你好!”林夕瞪着眼睛将初次见面四个字着重强调,希望对方不要跟自己打马虎眼套近乎。
“这可不是我们的初次见面,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是我把你从仓库里抱回来的吗?”周弈将手中的茶轻啜一口,轻描淡写地讲出这一番话。
可听在林夕耳朵里,却是平地一声雷的效果。
林夕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自家外公和表哥江山,二人则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周弈,眼神中透着一股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埋怨。
林夕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林子君,便一直以为是堂兄救了自己,既然是自家人也就没太多顾虑。然而那天的场面太过惨烈,江家人是断然不想让林夕再回忆的,更是不约而同对此避而不谈,当然就没人提起周弈的事了。
更要命的是,自家人知道她的异常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外人,而且还是在现场看到自己衣不蔽体的外人!他知道自己当时伤的有多重,可仅仅一个月后自己就完好无损地坐在他对面,而他却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林夕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这可真有意思!
见林夕一时间有些愣怔,江老爷子便只好拉起林夕的手,慢声细语地嘱咐道:“小夕儿,的确是你周弈哥哥把你救回来的,他可是咱们江家的恩人哟!”
“当然,无论如何,周弈哥哥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林夕欠你一条命!”这话林夕倒是发自内心的,不管如今怎样,当日如果没有周弈及时赶到,她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周弈闻言则挑了挑眉,“一条命?周江两家世代交好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他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的林夕,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是常言说,救命之恩都应当以身相许的么...”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夕挑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弈,想看清他眸中那层薄雾后的真实意图,知己不知彼,不可战。
林夕瞪着眼睛的样子就像被那话吓傻了似的,江老爷子哪舍得别人家的坏小子欺负自家宝贝,又气又好笑地拍着大腿,“混小子少打我们宝贝夕儿的主意!追我们夕儿的人都有一个排了,这不,昨儿还有几个帖子专门邀请夕儿参加晚宴呢,你小子还是先排队去!”
一直不出声的江山则应和着江老爷子,失笑地指了指茶几隔层里堆满了的请柬。
只见周弈微微点了点头一脸了然,“都说江家的女儿是宝贝,果不其然呐~”话毕玩味地看向林夕,“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小夕儿现在既然不愿以身相许,送送我总可以吧?”说完便起身向众人告别。
林夕真是对这个人无语了,但还是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也起身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走到他的座驾前周弈才停下,转身看着身后纤细却似乎一点也不柔弱的女孩儿,这个才15岁的不像小孩子的女孩,“这个是你的东西吧?今天来原本是想还给你的...”
说着便摊开手掌,东西顺着绳线垂了下来,是一块通体发着润白色的玉牌,没有任何装饰花纹的长方形的玉牌。别人看着普通,可在林夕眼里却像是看见鬼了一样。
只见林夕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那是我的玉牌!是我上辈子戴了近三十年,直到被炸成渣都死死攥在手里的玉牌!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自己的玉牌会在他的手里?
周弈满意地看着当场当机的林夕,转身开门上车调头启动消失,动作干练冷硬一气呵成,速度之快就连原本坐在驾驶位置的司机都没反应过来。周弈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到后座的无辜司机周小二,挑了挑眉略带歉意地解释:不快点跑,宝贝被她抢回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