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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噬魂虫

必羌炫面露喜色连忙跃了一大步过去:“哈,你醒了。”

月轮之下,段霜离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霍然出现陌生的一男一女,一时间愣道,“你们是谁?”

古尤兰神情肃穆厉声道,“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你擅闯神木垒,窃取我圣湖畔凤尾草,到底有何意图!”

段霜离登时心中一凛,立即将手中的凤尾草掖进袖口,“我……我……”她支支吾吾不知所措,努力坐起身来,却发现胸口一阵钻心的痛,登时冷汗涔涔,面色惨白。

夜色清冷。古尤兰定定看着段霜离,目光如炬。段霜离自知是偷了不该偷的宝物,心中发虚,不敢直视古尤兰的目光,气氛陡然尴尬,天地万物一片死寂。

羌炫打破沉寂,摇头道,“尤兰你这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随即小脸一转对段霜离温声道,“小姑娘你别怕,哥哥罩着你,说说你偷凤尾草做什么?”

段霜离瞪着如水的双眸望了望二人,沉默许久才低声道,“我爹……我爹他……我只想救我爹!”

羌炫疑惑道,“救你爹?!”他侧脸望向古尤兰,却发现她神情闪过片刻的惊愕,惊愕之后却是愈加凝重起来。

古尤兰肃穆道,“你爹他怎么了?”

想到段麒麟此刻还在桃源村奄奄一息,段霜离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悲伤,两道热泪夺眶而出。“我爹他……我爹他……呜呜……”

羌炫皱眉心道,“话都没说完就哭哭啼啼的,这女人都是这般麻烦,尤兰不会哭起来也这样吧。”他心中虽然这般想却还是好言哄道,“唉唉唉,好妹妹,你别哭啊!”

段霜离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心中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接近崩溃,一股脑的化作泪水喷涌而出。这一路好不容易行经至此,拿到凤尾草却莫名其妙中了一箭,也不知道段麒麟当下是什么情况。她心中担忧悲伤交织着,竟未曾注意胸膛上的伤口再度崩裂,伴随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身体冷如尸体,几欲昏迷过去。

古尤兰惊道,“糟了!伤口又裂开了!”话罢,她立即凝气结印,淡绿色的脉轮在掌心幽幽旋转,化作一片树叶般的绿芒,笼罩在段霜离胸膛之上。

羌炫愣看着古尤兰惨白的面色,喝道,“尤兰!你这是做什么!”

古尤兰淡淡道,“我没事。”

方才与人头章怪那一战斗,几乎耗尽古尤兰的灵力,‘冥肃杀’的反噬之力已然波及到她的五脏六腑。此番再度调动灵力,凝印出‘愈灵神叶’,强行将心脉轮灵气逆贯至掌心,必会对自身身躯脏成破坏性的影响。

古尤兰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嘴唇干瘪惨白,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羌炫陡然心中一阵酸痛:“尤兰,你!你你别吓我!”

古尤兰虚弱的摇摇头,强忍剧痛扯动嘴角微笑,但那笑容却是既苦涩又无奈。

段霜离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体传来的汩汩暖流,顺着胸口袭遍全身。她努力睁大眼睛,那一袭红衣的女子正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渡给她,不由的心中一阵酸楚,眼眶不觉湿润成河。

“我偷了你的草,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古尤兰静静的看着段霜离,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默然许久也不做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她虚弱的叹了口气,随即抬眼望向银波荡漾的神女湖,心中悠悠道,“若是洛水女神知道,她一定会为我这样做而高兴的,对吗?”

忽然,段霜离抿唇道,“你一定是个好人。”

古尤兰当时一怔,缓了半秒会心笑道,“好人?无所谓好与不好,只求帮了该帮之人,问心无愧。”

羌炫在一旁默不作声,他深深望着古尤兰的侧脸,心中怨怼,“明明知道自己的伤成那样,却还要逞强帮别人!尤兰啊尤兰!你不要命了!”他很想将心中所想诉出,却终究没有勇气,“我怎么会有些生气……哎,都怪我,要不是我误把那女的当成山熊放了一箭,就也没之后这些事儿了。”一种莫名的情感自羌炫心中悄然滋生,竟似心疼。

段霜离心中十分感动,本有千言万语却难道出口,她含泪望着古尤兰羌炫道,“谢谢你们。”

羌炫摆手道,“不谢,不谢!”

古尤兰问道,“你方才你说要救你爹是怎么回事?”

“我爹他被鬼气操纵,急需凤尾草来定魂续命。我就趁天黑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偷了草。”

羌炫惊道,“被鬼气操纵?!那是什么个玩意儿!”鬼气但凡常人听来匪夷所思,多半是讲出来的吓人民间故事,如今却叫他碰上了,当下觉得十分惊奇,瞪着眼睛呆看着段霜离。

古尤兰心中一沉,她顿了半秒才问道,“你爹爹他是不是整日精神恍惚沉默寡言,并且嗜杀饮血?”

这一番话叫段霜离愕然半晌,张大嘴巴呆住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知道?”当下心中疑惑。

羌炫亦是在旁侧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却暗自想到,“莫不成这鬼气与那噬魂虫有关?”

古尤兰道,“你可否详细说说?”

段霜离陡然伤感,哽咽道,“他杀了村中好多牲畜……还杀了人。自从四年前他失踪后再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不再像爹爹,终日一言不发性情暴戾,甚至连我都不认得。”

古尤兰沉吟片刻道出二字,“如此。”心中却想道,“又是魑魅那个老贼。为鬼气所操纵想必就是那噬魂虫在作怪。可恶……没想到四年前这老贼就开始行动了,难不成这女孩的爹竟是那老贼手中的第一批试验品。这么长时间怕是噬魂虫早已深入骨髓,即便是凤尾草有固魂续命之力,也于事无补。”

羌炫心道,“这件事真跟魑魅那头老头儿有关?这什么跟什么啊?”但转一想当下这事与自己并无关系,只要是不牵连古尤兰发生什么大事也就作罢。

古尤兰摇摇了头,她暂且不打算与段霜离说太多,“你爹都已经这样了,你这又是何苦?”

段霜离沉了沉,暗淡的眸子陡然一亮,“我爹不认得我没关系,我认得他就足够了。世间之大,总会有办法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放弃他。”

这一番话叫古尤兰羌炫二人颇为撼动。

古尤兰不由的心生怜惜,道,“傻姑娘……这些你摘下来的凤尾草,就拿回去救你爹。但你若再无故窃取凤尾草,我定当不饶。”

咕噜噜!羌炫的肚子陡然作响,他尴尬的抓了抓头:“你们饿不饿?”

古尤兰淡淡道,“不饿。”段霜离亦是摇了摇头,却不想肚子‘咕噜噜’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连夜的脚程已是叫她筋疲力尽,此番又中了一箭失了不少血气,身体已是吃不消,最是应当滋补之时。

羌炫朗声笑道,“哈哈!好妹妹你的肚子可是比你要诚实。”随即看向古尤兰道,“你们等着,我去找点吃的回来。”话罢便转身朝漆黑的林子走去。

古尤兰快速望了一眼深林,神木垒初夏时节,夜间凶猛异兽频繁出没,而方才神女湖中又冒然出现那人头章怪,当下心中一阵忐忑便站起身来喝道,“阿炫你留步!”

听见古尤兰唤他阿炫,羌炫登时一怔,缓了半秒才转过头来,此番他心中乐开了花,眼中含笑道,“怎么了?这么一会就舍不得我了?”

“你!”古尤兰本是要嘱咐些什么,被她这般调戏一时语塞。英气动人的面颊上竟染上两抹绯红。

羌炫展颜大笑,“想不到你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好看。你乖乖在这等我,保证一会儿吃上又肥又香的大熊掌哈哈。”

羌炫面上春风得意,薄唇一撇,便一溜烟儿扎进了灌木丛中。这一次,他似乎势在得。

此时正值深更,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古尤兰定定望着羌炫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陡然慌乱起来。“这种预感,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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