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尤兰一时间怔住,白皙的面颊羞的通红,“陪睡?!殿下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我!但就是不可以辱我!”神女湖畔湖水澄澈,微风从湖面对岸吹来,拂起她如绸缎般顺滑的发丝。英气当中不失女子的娇媚,而此刻她恼羞成怒的模样更是显得十分可爱。
见到古尤兰这幅认真神情,羌炫忍俊不禁笑道,“你这女人真有意思,本王说说而已,何须那么认真?”
古尤兰疑惑的望着羌炫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不用睡我了?”她仰头望着羌炫,漆黑的双眸里尽皆是少女般的纯真。
“是是是!”羌炫大笑道,“哈哈,真是可爱。你还跪着干嘛,难道要本王亲自扶你起来?”
古尤兰刷的低下头去,轻声道,“末将不敢……”
“女人真麻烦,叫你起来你就起来。”羌炫伸手去扶古尤兰,却不知为何在触碰到那对柔软白皙的手指时,觉察脸颊一烫,他的手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心道,“我……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说我喜欢上她了?不会吧,她明明不是我那一款……”
古尤兰缓缓站立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谢殿下。”
二人面对面站在湖畔,此刻羌炫有些心慌意乱,他见古尤兰沉默不语,当下心中有些着急。气氛陡然变得尴尬,周遭十分寂静,只能听见旷野细微的风声和彼此浓重的呼吸声,相互交错着。
过了半刻,羌炫按耐不住打破沉默,“咳,对了……你究竟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儿?”
古尤兰十分认真的答道,“末将古尤兰,神木族古彦将军之女,此番前来是受家父之托,调查凤尾草被盗一事。”
“原来是古将军的女儿,难怪身手这么狠厉……”羌炫见古尤兰一副不苟言笑,苦大仇深的模样,心中不由的有些别扭,这人仿佛就在瞬间变了个似得,便道,“你干嘛总是拉着脸,本王欠你钱吗?”
古尤兰尴尬的摇摇头,眼前的少年十分俊朗,浑身散发出一股阳光的味道,让人不由觉得亲近了几分。羌炫顺势朝她做了个鬼脸,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的模样活脱脱像一只山猴子。
“噗嗤!”古尤兰忍不住笑出声来。
回顾千万,一笑倾心。羌炫从未见过笑起来像古尤兰那样的女子,少有的英气当中带着最原始的纯真,既明澈如清泉,又浓烈似浊酒,竟似有百般风情。便是璀璨星华也抵不上她巧笑嫣然。
“你看你笑起来多美,我跟你说女人拉着脸老得快。你可别不信啊!”
“殿下……”古尤兰面上颇有娇羞,竟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停,这个称谓我听着就烦,不如你叫我一声哥哥,官人,小爷,公子什么的……随你怎么称呼就是不要叫我殿下!”羌炫心中最烦君臣之礼,本也不愿以本王自居,此番如若二人成为朋友,便再无需那些繁文缛节。羌炫就是羌炫,再也不是什么二皇子。
自古尊卑有序,古尤兰虽然内心不喜束缚,但却恪守礼节便道,“殿下……”她还未说出半句话就被羌炫赫然打断,“你叫我阿炫就好。还有你也别末将来末将去的,你就是你好不好。”
古尤兰茫然道,“我就是我?”她从未深刻的想过自己究竟作为谁而活,是忠武女将?是古氏家族的单一血脉?还是她真真正正想成为的她自己?她不由的心中惘然,思索如云。
湖面之上依旧平静,水波不兴。湖畔随微风起伏的凤尾草在阳光下照射下熠熠闪出金芒,一切是那样的美好又安宁。
忽然之间,旷野上刮起一阵飓风,层层乌云翻滚而来,天际色变,十分昏暗。羌炫仰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什么情况,难不成要下雨了?”
湖面之上暗波在湖底翻滚,湖水由碧蓝色逐渐变成黑色。古尤兰目不转睛的望着湖面,神色愈加凝重起来。
羌炫瞠目结舌道,“我去,水、水水怎么变黑了!”
古尤兰低声道,“嘘!别说话!”
神女湖畔,二人相互对望一眼,面色如铁。忽的从湖面正中刮起一阵怪风,霎时间波涛汹涌,竟掀起一道十余丈的巨浪,登时向着羌炫古尤兰二人卷来。
“小心!”羌炫恍惚听见古尤兰在耳边大喊一声,随即觉得天旋地转,一股腥臭的海浪劈头盖脸像他扑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乾坤颠倒,在湖水里翻滚几番被一股重力甩了出来。当即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摔散架了,他强忍剧痛晃晃悠悠从泥水里爬起来。
当下举目向前望去,这一看便吓得他魂飞魄散。眼前不知道何时站了一只巨大的怪物。那怪物身形足有百尺余高,长有七八十条触须,浑身生满铁锈色的红斑,更为吓人的是那怪物脑袋上长了十几个人头,那十几个人头有哭着的,有笑着的,有愤怒的,有疑惑的,喜怒哀乐应有尽有。人头之下的血盆大口正不断的往外吐着黑沫。空气中腥臭扑鼻,闻之欲呕。羌炫面色惨白,额头渗出涔涔冷汗,他何曾见过这等巨型章鱼,更何况还长着数十个人头!
“卧槽,什么鬼!”他大叫一声欲向后躲去,却哪知腿脚却突然不听使唤,“他奶奶的!”他唾骂一声,朝地面看去,竟是一团湿滑的触须紧紧缠在他腿上,羌炫使尽浑身解数也动弹不了半分,他越是挣扎缠的越紧。
那人头章怪不断的发出‘嘶嘶’的呻吟声,十几个人头齐望向他。十几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得他毛骨悚然,羌炫心中想道,“这他娘的什么东西,为何一直没有见到古尤兰,不会是被这玩意儿吃了吧!不可能!她身手在我之上不只一点儿……难道她只顾自己逃命去了?当真是漂亮的女人信不得……”想到此处,心中竟有一丝酸涩。
“想不到我堂堂蜀国二皇子将会命丧于……不行,小爷没活够,要死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绝不能这么死!”
羌炫左右旋顾,试图找寻怪物的弱点和逃跑的契机。思来想去能用的上的也只有湖畔的碎树枝,通常猛兽最惧怕的便是以利器戳眼睛,甭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瞎了的便不再具备攻击力。羌炫心中笃定这人头章怪的弱点在此,当即捡起几根碎树枝。幸好他的反曲弓一直背在身上,本想是猎山熊的,却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当下左手持反曲弓,右手擎起树枝抵在弦上。树枝为箭,蓄势待发。那怪物本身并无眼睛,若是能看见物体定然是那十几个人头在作祟。羌炫登时双眸一亮,又多捡了几个碎树枝,一并抵在弓弦之上,右手用力往回拉弓。
嗖!嗖!嗖!五只树枝齐发,向人头射去!
人头章怪虽体型巨大,但反应十分缓慢。待到看见树枝之时,已无空闪躲。只听见“噗!”“噗!”几声闷响,五个人头应声崩裂,脑浆向四面八方洒去。原本紧缠着羌炫的触须刷的一下撤了回去,形貌十分狼狈可笑。
羌炫心中暗爽,当下壮了胆子冲着那人头章怪喝道,“丑妖怪!也不过如此,中看不中用,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人头章怪受到挑衅,似是能听懂一般,剩下的九个人头竟一齐愤怒的瞪着他。这一瞪叫羌炫脊背发寒,当下向后退了几大步。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更为慎人,那怪物竟伸出五条触须分别缠住被树枝射中的五个碎裂脑壳,霍然勒紧,硬生生的扯了下去。霎时间脓血喷涌,漫天腥臭,一股浓重的腐肉气息铺天盖地散发出来。
羌炫怒骂一声,“卧槽!”他胃里一阵翻腾,当即一股脑呕了出来。
湖水澎湃,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响,人头章怪忽然狂躁起来,“咯咯咯咯!”的发出凄厉嚎叫。这声音叫人极为不舒服,羌炫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立即用双指堵住耳朵。
殊不料那人头章怪也会趁人之危,竟突然射出触手便向羌炫头部扫去,羌炫本想向上一跃,再力拉反曲弓,射他个满脑袋蚂蜂窝,殊不料自己的双脚已然陷进淤泥当中,而这一切竟是毫无知觉。他当下觉得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