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离去,本就不是来诗会攀谈作诗的他们自然没有留恋的理由。走走停停,两人离开紫云苑后没有即刻回返,天色尚早,陈火出了停阁不一会鼻血就已停止,于是商量过后,韩胖子拍着胸脯拉上陈火走向了别院内的一处楼阁。
黄昏之中的别院更显幽美,但可惜的是两人不是情侣,自然没有发现月下树间云里的曼妙。
来到一间雅致的阁楼,韩胖子气喘吁吁的在楼梯上爬行,边爬边踹:“让……让你看看……什么叫……请人吃饭。”就这样,一顿山珍海味葬于腹中,傍晚时分,两人带着一身酒气坐上马车,回返安土。
这夜,没有练习元诀的陈火躺在床上,久不能寐,脑海中的红色身影和那首“飞阁凌云……“让他辗转反侧,她和她,是同一个她吗?
第三日拍卖会如期举行,陈火不知自己的字幅会在什么时候展出开拍,虽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卖出几两金子,并且很可能会出现极少见的流拍,但那日记挂师说自己字迹工整,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肯定。中年妇女也许只会争锋相对唇枪舌箭,却丝毫没有影响陈火对他的好感,毕竟自己的“第一次”,就是在唇枪舌箭中诞生。
上午时分,走进拍卖大厅,依然有许多人,陈火在昨天来时于门厅处的一方小桌上领了一本拍卖手册,知道今日日程如第一日一般还是明拍。
走向中间的广场,愕然发现之前的四片拍区四座展台在今日只剩一个,座椅虽多,但显然不会再有挂帘相隔人潮涌动的场景出现。陈火看见四周会客室内的人们也不如往常站在门外相互交谈,都坐在其中暗自养神,轻言浅语。仿佛最后一日的拍卖会褪去了浮华和争斗,余下的只有对美的珍惜。
陈火自然没有再寻找甲等中座在哪,只有一片区域的座椅几无空位,别无他选。在最后一排坐下不久后,光线忽暗,唯前方展台依旧明亮,一道光柱自穹顶灌下,他才发觉拍卖城堡原来如此神妙。城堡内顶由外而内,自墙而出四面薄幕,遮住了穹顶绝大部分,只露出正中一方不大的区域,光线照下,正对展台。这两日对万唐的文化和工艺有了更深的体验,陈火不禁意间想起了小镇酒馆里猎户们口中的亚云铁蹄,心中说道:“这便是先生口中的文明和荒蛮?”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井内的人儿似神遥。最后一日的拍卖会开场了。
不大的展台依旧是紫木搭建,一位身着红色紧身连体短衣的女郎在众人的扫视中,拿着如前两日台上男子主持一般无二的黑色贝壳,放在嘴前优美开口:“欢迎各位先生女士于今日来到安土拍卖城,今日的拍卖由雅菲给大家主持,雅菲在这里首先感谢各位对安土拍卖城一直以来的关注与支持。。”身段妖娆的女性主持不比前两日的主持声线浑厚,磁性张扬,让人激动,但更加撩人心扉,在短暂的开场致辞后,今日的第一件拍品被几位身着黑衣的壮汉抬上展台,放于中间。
雅菲略作停顿,在她的示意下,覆于拍品上的红布拉开,几位壮汉退下。在光线集中的展台上,陈火即便离展台最远,但也看的清清楚楚。这是一件一人高的拍品,像容慈药堂的药鼎一般,但大了许多,三足而立的鼎上锈迹点点,但天然透出一股气势,沉重宁和。
酝酿片刻,女子主持缓缓开口,吐字清晰的说道:“此鼎便是今日第一件拍品,如大家所见,展台上此鼎甫现,便给人以磅礴之感,鼎未有名,于近年才被发掘而出,根据万唐拍卖主堂徐出才大师鉴定,此鼎年代久远,似亚云第十至第十六代君王时期,祭天所用。鼎高九尺九,宽……”
随着主持的介绍,陈火震撼异常,亚云王朝是他生长的国度,虽连常熟境都未曾出过,但对故土的归属感让他仔细聆听。亚云是个好战的国家,亚云人也是好战的民族,从古至今,这点不曾改变过。辽阔的东大陆面积比西大陆要大出不少,但其上在今日只有三个国家,当中版图最大者当属亚云。亚云王朝的祭天大典也由来已久,第十代君王在陈火的模糊历史概念中仿佛距离今日几近千年。千年以前的祭天大典该是如何场景,战场的烟尘是否遮天蔽日?看着展台大鼎,历史的代入感油然而生,让陈火心生敬畏。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此鼎在半个时辰后被拍出买入,那惊天的报价让全身上下只有九两纹银的陈火目瞪口呆。
随着拍卖的进行,几件拍品皆在万两黄金的价格上被拍出,无一流拍。重量级的拍品显露出了拍卖会中重量级的买家,不同的衣着不同的国度让陈火意识到万唐拍卖的价值所在,影响力果然深远,可堆积如山的黄金在他们口中轻飘飘的仿若尘土。
“一年一度的万唐拍卖会临近尾声,在此刻,此时,今年的万唐拍卖大会的最后一件拍品将揭晓呈现,我亲爱的你们,黄金准备好了吗,迎接这耀眼的明星吧,自此之后,它将不再是件物品,而是一种荣耀,一年一度的荣耀,这种荣耀会最终归属于你们当中的哪位呢。。”
在雅菲极富诱惑力的声线中,安土拍卖会的压轴拍品即将起拍,然而至今还没见到自己展品的陈火非常诧异的自言自语道:“我的字呢?”
拍卖会开始前一日,陈火对黑衣使者的来临记忆非常深刻,除了接到一个铭牌,清楚的听到他说可以凭此铭牌进入展会,并且自己的展品通过审核,会于拍卖会上参拍。只是今日已是拍卖会的最后一日,最后一件拍品,他依然没有见到自己的字幅被拍卖,难倒是他们工作失误遗漏了自己的拍品?
疑惑中,一柱日光,震撼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