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你呢?埃玛?”
沙耶坐在一堆篝火前,这样说着。篝火燃得很旺,有时突然闪出的零星几点火花,让女孩子们瑟缩不已。
“我也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似得。。就是想不起来。”
“好奇怪啊,辉夜你呢?”
橘稚无言地附和几句“是啊。”附带着肯定意味的点头。不过橘稚隐瞒了一些事情,他所知道的可以说贯穿了整个事件发展。
当那个人手持未知兵器并展现出超范围、超水平的压倒性战力后,没有炫耀什么,相反地,快速收起那把黑色武装,然后念了几句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的然后,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大家貌似都出现了记忆片段丢失的情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跟那个人有关系。本来想当面质问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做的,但是看起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没有被清楚,有了对之前那些强盗被瞬间泯灭的印象,橘稚决定还是不要出声为好。
“不过比起这些,辉夜真得好厉害啊。”沙耶有些激动地抱住橘稚的左臂。
——放开手啊,我可是男人耶!
“什么,什么厉害?”
“就是一个人对抗那么多人啊!”沙耶空出来的左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圆用以形容人数之多。
“那只是我有训练过那个。。呃。。女子防身术。。”橘稚表示无语了。
“女子防身术?那是什么?”
沙耶双眼放光地凑上来,橘稚清楚自己一不小心又展开了一个话题。
“啊,就是类似一种格斗术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橘稚站起身,轻柔得把被沙耶控得死死的左臂抽出来。“我去那边走走。”橘稚胡乱指了个方向,丢下一边嘟囔着“什么啊?”鼓着嘴的沙耶。
——终于一个人了。
橘稚有时候再想自己如果一个人的话也许会更好,不过那样选择了,商队这边也就不会认识自己,碰到这种事情也许会有麻烦缠身。“不对。。”橘稚突然在脑子里走过场似得放映那把漆黑的武装秒杀面前一切的场景。没有自己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离目的地很近了,这个时候一个人行动大概是一个好的选择吧。
橘稚有一瞬间开始思考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离开这个商队,强盗那边显然被重创了一次,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的行动,除非他们都是傻瓜,那个人没有把所有人全部毁灭,就是有放他们回去警告其他人的考量吧。
——真得是个怪人啊。
这么悠哉地一个人散步对橘稚来说算是一个久违的假期一般,他自从进入这个国家以来就没有一天放下心过,除却担心被抓住的风险,还有更加令他汗颜的一些事情。
都说散心是一个人除了倒头就睡之外最能够放松自我的方法,橘稚算是深有体会。毕竟这里的风光没有了家乡那随处可见的熟悉,充斥着新鲜感,不由得让人心情也好转起来。
这里的夜空与家乡别无二致,但是也许是心情的原因,橘稚没来由得觉得这里天空中的星光显得更加璀璨些,这种想法跟自小收到的文化熏陶不知有什么联系没有,那边的文风提倡人保持古朴素养的心境,所以就像那些诗句一样,一切事物在自己面前都带有谦之美。
“呼——”
困意有些席卷全身的意思,橘稚打起呵欠。今天的遭遇让橘稚自觉需要恢复一下体力。
——再走一走吧。用手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有半人高的矮树的枝杈,小心着尽量不去踩到看上去无法保护自己的绿色,橘稚百无聊赖地完成一次又一次深呼吸,这是因为森林里的空气着实清新许多。
头上浓密的带着厚厚绿色的粗树枝渐渐地让星光一点点消失。
能长成这么高的树木,这片森林也算是这个国家的见证者之一了,也有可能在这个国家存在前,它就已经再守护这片区域不被来自南方的黄沙所侵蚀。橘稚想到西方诸国都流行的一个传说中的角色——精灵,据说精灵喜好幽静的地方,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就是它们的生存所在,想到这,橘稚认真地用手来回抚摸树木有些粗糙的表面。说不定这片森林就有这叫精灵的神奇物种呢。
“嗯?”
橘稚暂停思考。方才传来一声难以名状的空响。
“唔。。”橘稚摸向自己腰间,却发觉那里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一拍脑袋,暗自喃喃自己把剑扔在营地里。
“咚——”
听上去像是水声。。橘稚蹑手蹑脚循声找去。这附近难道有池塘?慢慢思索自己本应刻在脑海里的地图。
“哗啦——”很明显的水声,橘稚已经看到方才被树影挡住的一处池塘。
在能挡住他半个身子的矮树丛里行进,橘稚又想起自己的两把剑,如果有剑的话随随便便就可以切出一条路来,但好像有点破坏环境的意味。
“嗯?”正欲踏出最后一步好好观察这里的橘稚发现池边矗立着一个黑影。“人?”
“哗啦——”伴随着划水声,橘稚尽量不制造声响,躲在一旁的矮树丛里观察情况。
看不清那人的脸庞,但是能够看到对方的位置,池塘水面上的星光被层层涟漪搅扰得乱作一团,是被揉碎的点点。
——玩水?橘稚心中暗想,能在这个时间里来这里玩水还真是小孩子气十足。。
“吱。。”
橘稚全身一个激灵。刚才因为身子向前倾,把树杈挤压出了声响,虽说声音不大,但是在这种没有一丝声响的环境里却显得有些刺耳。完了完了!被发现了。无法辨别对方的身份,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否是敌人,橘稚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
“谁?”果然被发现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说不出的感觉,听见这个声音,橘稚完全放松了下来。
“呼——”一股强劲的气流袭来,吹得藏着自己身子的矮树丛的树枝大有被折断之势。
——这风怎么回事儿?还有这个声音。。风吹在脸上完全感受不到轻柔,相反地,还会有些刺痛感,打断了橘稚对声音的回忆。橘稚把手伸回袖子,并用衣物挡住脸,才稍稍缓解。
“再不出来,我就。。”
——这风来得太奇怪,八成也是这个人搞的鬼,如果不出去,应该会被杀掉的。。而且对方挡在回营地的路上。。如果能求得支援的话。。橘稚再次想到那把漆黑的兵器和操纵它的人。
“三、二。。”
橘稚决然地站起身,刨开马上就会被连根拔起的矮树树枝,他必须走到有亮光的地方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已经现身,而且。。手里没有武器,不过现在云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空中挡住了本来就微茫的星光。以后一定要把剑随身携带,如果还能活着的话。橘稚清楚没了武器,自己只剩下双手,他一向对自己的格斗技没有多大自信,主要是拜家里妹妹大人的各种压制所赐。
“我,我出来了!”
“你,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是过,过路的。”
先扯几句没用的,拖一拖时间。
“过路的?你是奥德赛的人吗?还是其他什么。。”
——什么?奥德赛?那是什么东西?
对方说了橘稚无法理解的玩意儿。
“奥德赛是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橘稚如是说。
“撒谎!”
“哈?”被这么强硬地误会,橘稚泄气一般地发出一丝声响。
“撒谎!快点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要来杀我的话,我可能无法保证你有一处墓地的权利!”传入耳朵就能消人紧张的声音,此时却表现出令人无法反驳的魄力。
“我不是你说的那什么!”
“好吧。。达摩克利斯。。”
——嗯?
这个台词。。橘稚想到些什么,这个声音很快与脑袋里的一个片段重合,橘稚回忆到了那份熟悉。“等一等!”橘稚马上反应,觉得有必要让对方停下进行中的动作。
在家乡,橘稚知道一句从另一个地方传习下来的一句话“天助我也!”,虽然从字面意思上橘稚无法参透许多,但是他认定这句话在今天貌似在自己身上灵验了。
云离开了先前的位置,大概是因为高空风的原因,走得更快了。
没有了云层的阻断,星光重回这片森林。
虽然不是很亮,但还是足以让两人互相看见对方。
“呼——”橘稚长呼一口气,那人停止了行动。根据熟悉的音色和字句,橘稚知道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个一击灭亡偷袭者的神秘人。橘稚把视线从天空中点点亮色移开,移动到那个人身上。
“哗。。”
橘稚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原本遮住那人面貌的连体帽没有像之前一样被拉下来,橘稚看清了对方。
在微光中闪耀的金发,精致奢华的脸庞,无疑是个女孩儿的样子,美得脱俗,美得令人窒息。
橘稚别过视线,他感觉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你,你。。”橘稚发怵的嗓音听上去异常可笑,但这是他能够保持平静说出的最大限度。
“你是。。”
“我是橘稚·辉夜!”
“我知道。”女低音这样说着。女孩儿放下一直抬着的右手,橘稚这才发现那只手中还握着那把超凡的武器。为什么会说“我知道”?橘稚摇摇头,现在的气氛可是相当尴尬。
——晚走出来一会儿,我现在就已经人间蒸发了吧。一阵后怕,橘稚战战兢兢地盯着女孩儿手看。
“那,那个。。”
“请忘记!”
“嗯?”
“请橘稚·辉夜忘记这些!”女孩儿因为自己的女低音显得有些柔弱,可以看出来,她一直在努力表现得更加强硬些。女孩儿摆摆手,右手的那把武器瞬间消失在黑暗里,就像影子混入黑暗中一般毫无违和感。
“奥德赛吗?”你重复这么多遍,还给我造成相当的心理压迫感,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啊!还有。。辉夜是我的姓,你没有必要按照西方规名法来叫我的名字。。橘稚久违地吐槽一句。
“是!”女孩儿从刚才就一直保持挺胸抬头的姿态。
是因为身高吗?橘稚考虑到她一直在他人面前塑造强人形象,从口气到姿态完全展现出来。“好的。。”总之先答应下来吧。
“很好!”
“那么。。唉?”
女孩儿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或者说她已经迈出去好几大步。
“嘿!你还没有说你的名字呢!”
女孩儿一脸诧异回过头,眼神冷漠到有些刺伤橘稚。她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这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才是。。
“为什么要知道这些?我们互相都不认识才是!不是吗?”
“可是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女孩儿双肩一抖,眉毛一挑,橘稚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女孩儿突然转身跑起来,而且跑得很快,橘稚这几天尽遇到这样的角色——要么一身肌肉,看起来相当笨拙的男人玩瞬移,要么就是穿着看上去就厚重的大衣的女孩子玩闪现。。大概一眨眼的工夫,这里这剩下他一个人。
“什么。。情况?”
重新走上回营地的路。
橘稚刚才险些迷路,因为两边的树看上去都长得一模一样,橘稚不免花了眼。
“呀。”手肘被树枝刮到。
现在的天空又被云朵遮盖得严严实实,本来就昏暗的环境变成真正意义上的黑暗。
橘稚从刚才就一直想着那个女孩的事情,他敢说这辈子从生到现在都没遇见过这么美的人。只是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嘛。。只是顺路而已,到城里大家又要分别了。橘稚舒展着双臂,全身轻松的感觉横溢,橘稚微微一笑。
“啊,又碰上了。。”对他来说现在最大的危险就是随时会被树杈挂到。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矮树?早知道带个火把了。想象一个拿着火把的人在夜空下静静散步,橘稚莫名觉得很是搞笑。
“啪沙!啪沙!”
橘稚再一次陷入警觉。
刚才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树枝折断的样子,像是某人的脚踩在干枯的树枝上并将其踩断似得。
“谁?”橘稚考虑到当下过于狭窄的可视范围,还是自报位置比较有用,当然这也是一种赌博,如果对方是远程攻击者橘稚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辉夜!?”
黑暗突然被光亮代替,在橘稚正前方约数十步的位置,一个女孩手持着带着火光的杯装物,橘稚知道那是西方国家使用的火灯,这种灯可以在有人向其中添加引物后使其中固体燃料燃烧发光。女孩梳着短发,额前的刘海显然因为方才的剧烈运动被弄得凌乱不堪,裙摆处也有一道裂口。橘稚认识这个小女孩。
“埃玛?你怎么。。”
“辉夜,快点去看看吧,大家被袭击了!”
“什么?”橘稚心头一沉。
为了不留下埃玛一个人,橘稚抱起辉夜向埃玛跑来时的方向移动。
据埃玛说的,袭击者无疑是白天那伙强盗,看样子是他们的头头觉得很不甘心,没有听属下的劝而想着回来报仇,不过他们是怎么接近的?
“大家好像都生病了。”埃玛左手搂着橘稚的脖颈,右手腾出来抱着手中的火灯。
“生病了?”橘稚不明白地问道。
“大家好像在强盗来之前突然之间生病了,沙耶也是,大叫着肚子好疼,然后就突然睡了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而且像沙耶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什么?你们做了什么吗?或者是碰见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橘稚第一时间想到“下毒”二字,也只有被下毒之后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就像平常一样,大家一起吃饭啊,不过我去得比较晚,因为我去找辉夜了。。”埃玛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橘稚基本没有听清楚是什么。
“吃饭吗?”
——难道是饭菜里被下毒了?哎呀!我这个笨蛋,饭菜怎么可能被下毒了?强盗怎么可能加入做饭呢!
已经可以看见火光了,橘稚知道那是篝火的亮光,旁边就是营地帐篷。
“埃玛,把灯熄掉吧,不能被人知道我们在这儿。”
埃玛“嗯”的一声,很麻利地照办橘稚的吩咐。
“来,埃玛先下来,好,埃玛,你先在这里躲着,我去救大家。”
“唉?只有辉夜一个人吗?我也可以帮忙的说!”埃玛学着沙耶的样子把右手指向橘稚,却因为火灯的质量险些把灯打碎。
橘稚笑着抚摸着埃玛的头。“你只要做到藏好自己就好,接下来,我会一个人把大家救出来给你看!”
“嗯,好!辉夜不要死了哦。。”
“我不会死的。”
——或许吧。那群强盗的功夫橘稚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但谁知道他们回去会不会找一些高手来坐镇。
“嗯!别死哦,因为辉夜,辉夜可是像。。”
“什么?”最后那一句声音比蚊子叫还弱,橘稚表示没听见,但看见埃玛在火光中显出的满是羞红的小脸,橘稚压住心中的诧异,半跪在地,以骑士的姿态,这是他在《西方文明史》上学来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姿势做得正确不正确。
“我答应你!”
——嘛,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死的,怎么可能死在这儿呢?
“真的吗?”埃玛惊喜道,声音充溢着惊讶,不过更多是份喜悦。
“是的!我答应你!”
尔后,橘稚站起身,窜进树影中。
只留下一句“太好了。。”的小小童声。
“别乱动!”
强盗骂骂咧咧地大吼着,几个打着绷带的壮汉满脸凶相地拿着大剑在女眷那边耀武扬威,时不时把剑随意拿起挥一挥,听见女眷惊叫声后,才满意地露出笑脸。
——那把剑上面有缺口的样子。。
橘稚很想当面吐槽那位拿剑的兄弟。
人质被分为两拨,一拨被十人左右看守着,另一拨并没有多少人监视,因为那些人质此时正保持着睡姿。。他们就是中毒的人吗?中毒的人占了整个商队半数以上,绝大部分还是男性,怪不得强盗轻轻松松就把商队端了。。不过更让橘稚奇怪的是为什么商队会突然中毒。。
——嘛,先找剑,先找剑。。
没了剑,橘稚自知肯定没办法靠拳头跟这些莽夫硬碰硬。橘稚回忆起自己走的时候把剑留在哪个位置。
——在那儿!
两把剑依旧斜靠在篝火堆一旁的圆木上。
——很好!这个距离,只要出乎不意地以最快速度拿到手就行,接下来就。。嗯?
橘稚正欲行动。那些强盗的一员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双臂打着绷带的家伙貌似注意到了橘稚的佩剑,橘稚一眼认出了那货是一边叫着“别以为是女人,我就会手下留情!”然后破绽百出地挥出大剑的男人。别拿!别拿!别拿啊啊啊啊!橘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崩溃了。
然而并没有如橘稚所愿,那个人望见这把剑,脸上挂上微笑,是那种“得了便宜!”般的表情,橘稚有一种想上去把他打趴在地的冲动,然而对双方装备以及身体素质进行了比较考量,最终,橘稚得出一个结论:不要冲动。。纵使对方双臂有受伤,但橘稚在下手时有所放轻,可以说,只是比较深的皮外伤而已。
“呀呼!”那人拿起剑,大叫一声。
——真是匪夷所思的庆祝方式。。呀呼是什么意思?又一轮外语?
那个人快速抱着两把剑,跑回自己的队伍里,炫耀似得拿给他们看,有的人一脸不屑地指了指自己的剑然后摆摆手退出对话,一些人,尤其是由白天橘稚所赐受到刀伤的人兴致勃勃地上前把玩两把剑的剑鞘。
橘稚无奈地望着自己的剑。
“唔。。”
没了碰剑的机会,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那些人把剑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都看不见剑的身影了。你们是多喜欢我的剑,那把剑可是差点要你们命才是,是我的话,就。。
——不过好像并不是没有了碰剑的机会哦。。
橘稚暗想。
然后,他挺起身子,大踏步跨进了亮处。
“哟!”顺便还呼唤了声那边正在观察剑的看守团体。
那些人一脸诧异地回过头望向橘稚,是的,是望向橘稚,确确实实地看着橘稚。
他们每个人脸上写满“不解”。
要说的话,橘稚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头,他自己主动走出藏身地,走到强盗们的视野里。
可以听见篝火旁边的同伴发出了泄气声。
——喂!要不要那么明显得表现失望,虽说我这样做好像就是有点冒险了。
“那个。。能不能把剑还给我。。”
“她疯了吧。。”“她怎么自投罗网了?”“她是不是傻了?”
一个个“她”字,听得橘稚有些不爽。
“那个,能把剑给我吗?”在开打前,完成必要的交涉是过程之一。
橘稚表示自己说出了句特别傻气的话,因为强盗想也不会一边儿“这是你的剑,拿好!”,一边儿绅士得行个礼什么的。橘稚在心中嘲讽着自己的措辞,顺便说一句,他现在正被强盗团团围住在篝火前,以躺在地上的姿态。
“喂!你回来干什么?不会是回来拿剑吧?”其中一个人带着嘲笑的口吻问着橘稚。
“当然是回来拿剑的啊,你看,我这不是完全没有恶意么?”
众强盗大笑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群魔乱舞般的出声笑。
“傻瓜!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傻瓜!哈哈——”“真得是傻的可以!”
诸如此类的大叫,橘稚一旁默不作声。
那位抱着橘稚剑的兄弟还轻轻踢了下橘稚的腹部。
——嘛。。
另一个人把橘稚从地上扶起来,准确地讲应该是拖起来。
“以前没有好好观察东方人,现在看,长得还不错么!”
“很对你的胃口吗?蠢货!”旁人打趣把橘稚拖起的同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机会来了。。
“呃。。”
虽说橘稚的格斗技不是什么行家水平,但是对付毫无准备的人的时候可不在乎攻击者有没有专业对口,橘稚狠狠地一拳打在对方的胸口,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位身上唯独没有穿胸甲,不过这倒是帮了橘稚大忙。在众人错愕时,橘稚一脚踹向拿剑的人,只见那人失去平衡倒在了身后那一堆几近熄灭但是还存在火苗的炭堆。
“啊——”顿时那人身上燃起火焰,疼痛感让他抓狂般地挣扎着站起,慌不择路地直往同伴身上扑,两只手也顾不上继续抓住剑鞘,只是胡乱地在空中挥舞,那模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不过橘稚可没有笑的时间,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会错过。
橘稚取回还在炭堆里的两把剑,快速放下他无法让其出鞘的赤剑,熟练地拔出那把打败过强盗集团的黑刃,在篝火的映射下,橘稚手中握住了这把有着黑暗的颜色并反射出月亮般皎洁的太刀。
“接下来。。”
橘稚快速移动。
第一个目标是方才拖起自己的人。不好意思,身体不由自主地选择你为第一个解决的对象。
橘稚从其身边闪过,对方甚至还未拔出武器。
“噼啪!”大腿上的轻甲被整齐切割,与其同时的还有大腿上忽然出现的伤口。
橘稚无暇查看是否造成伤势过重,又移动到第二个目标前。
对方举剑反击,橘稚闪过,轻松一跃,出现在对方的怀里,一计肘击,在对方身体后倾的时候,反手持刀在惯用手上划过。瞥了一眼已经失去作战能力,半跪在地上捂着伤口的敌人,橘稚长呼一口气。
“呼——花零理心流。。”
剑光一闪,一直观看着这场单方面压制战斗的商人们或其女眷根本无法用眼睛抓住橘稚的身影。
就像骑士有不同的名号和家族一样,橘稚的家乡,对于太刀技也有不同的流派,儿橘稚的流派就是他口中淡出的“花零理心流”。
“唔。。”“啊!”“痛!”袭击者相继倒下,每个人身上都再次留下了让其无法作战却没有威胁性命的刀伤。
“辉夜!”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被控制行动的商人沸腾起来,内容都是“辉夜小姐太厉害了!”诸如此类的感叹。但是橘稚对于他们一个都不认识,莫名感觉到一丝歉意。
——接下来就是给每个人松绑。。对了,该叫埃玛出来了,现在已经安全了。
“别动!”
众人停止吵闹,橘稚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还有人吗?那么。。”橘稚愕然,对他来说只要对方与自己的距离不超过五十步,他就有逆转情况的能力,但现在,他明白自己没有这个可能了。
埃玛站在另一边,瑟缩不已的身子看上去更加纤弱,脖颈处被身旁一个看上去有些年龄的男人架上一把短匕首,那个绑架者没有任何防具,相反地,在橘稚看来,到处都是破绽,但此时,对他来讲,埃玛无疑是最好的攻击工具。橘稚无法攻击。。
“停下吧,剑客,如果你有所行动的话,这个小女孩的生死我不会保证。”口气透着威胁,听上去橘稚找不到对方或有让步的可能。
“放开她!”橘稚紧握手中的太刀,咬紧牙关,甚至可以听见他牙齿的摩擦声。
“放下手中的太刀!”
橘稚愣了愣,顺从地放下手中的剑,剑在地上发出闷响,篝火旁的黑色剑鞘像是收到命令一般,化作一道光,包裹住剑身,在老者面前又恢复鞘身,黑刃再回剑鞘之中。
老者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然后呢?只有这些吗?”橘稚丝毫没有掩盖住杀气,一直强压声线保持低音的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字一句。
“放心,我没有要伤害这个女孩儿的意思。”
——撒谎!橘稚能够发觉老者根本没有把埃玛的存在看重过,换句话说就是他随时可以要得了埃玛的性命。
“我觉得你无法保证。。”橘稚挑衅一般地说。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保持这种挑衅一般的口吻的话,那么,辉夜橘稚小姐,我们会很困扰的。。”
——什么?我们?
然后,后颈刺痛传来,橘稚摸向痛处,指尖仿佛触碰到了针状物,但是他自己也不确定了,因为他马上失去了意识,只是在闭眼前隐隐约约听见埃玛的轻柔的喊声。
呐,辉夜!
嗯,什么?橘稚醒过来,双眼一片漆黑。
失明了?!不是吧!橘稚一个激灵坐起身。
眼睛瞎了吗?
不是哦辉夜,这里只是很黑而已。
好吧。。那么你是谁?
我是埃玛呀,你听不出来吗?
噢对!就是埃玛的声音,埃玛你在哪儿?
我,我在地狱哟!
什么?!
因为我已经死了嘛!埃玛俏皮地回答道,虽然是埃玛的音色,但却感觉到背后阵阵凉意。
什么?!橘稚有些凌乱地招手,黑暗之中看不见就是了。
而且。。橘稚也死了哦!
啥?!一不小心,橘稚把自己的家乡口语都搬了出来。
我们都死了哦。。我也死了哦。。我也是哦。。
接连是其他人的声音。
啊——橘稚吓得失口。
“啊——”
橘稚睁开眼。
“呼——”不停地大喘气,橘稚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真的有一点神游的感觉。
橘稚躺在石地之上,满是棱角的碎石膈应着他,橘稚的身体马上作出反应,产生稍微清醒的痛感。会不会坐起身然后看见自己的身体还躺着呢?橘稚急忙支起身子,反复抚摸自己的身子。。不是灵魂状态。。呼——
做完确定自己没有变成亡魂这样让橘稚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厘头的动作后,橘稚开始环顾四周。
“对了,我好像被什么人袭击了。”回忆起晕倒前的片段,橘稚摸摸后颈,食指能够摸到那处轻微的伤口,说是伤口,倒也不能算作是伤口,因为它感觉上去并没有什么严重程度。
这里肯定不是森林,可以说不是野地,而是一处有人类活动的地方,石头砌成的房间,颇有几分落寞城堡的味道,另外墙上留下一个一人高、可以并排通过两人的大窗口,橘稚决定去窗边看看。
“哗。。”强光突然射入橘稚的眼睛,橘稚捂着酸痛的双眼,后悔自己突然的行动,没能适应强光的橘稚被太阳光刺得眯起眼,发出一声强烈呼吸声。
橘稚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望见了什么。这里果然是一座城堡,不过没有橘稚想象中那样辉煌,墙面上遍布爬山虎,一些地方还残缺不全,很容易能看出来,这是一处被废弃的城堡。
“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曾经的胡克华兹堡!”男声突然响起。
“谁?”橘稚再次失声。
轻柔的脚步声敲打着橘稚的心,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辉夜小姐的剑已经被保存起来了哦!”
像是回答他摸向腰间后一瞬间的错愕一般,亦或者就是想要告诉橘稚然后看到橘稚脸上转瞬即逝的惊慌一般。
那个人慢慢地出现在光亮中。
帅气的脸庞,透着紫色的双眼,带着嘲弄似的目光打量橘稚,栗色的长发被恭敬地系在后颈处,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样。
但是看到他,橘稚不禁张开口,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保持了好久,最后被这个突然出现在橘稚面前的男人打破了沉默。
“怎么。。辉夜小姐?”
“你。。你。。”橘稚皱起眉头,眼睛锁定着这个人。
“嗯?”脸上挂着微笑,但旁人无法读出一丝温柔,相反地,却只感受到危险。。
“你是边境线上的守卫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