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支有些许规模的商队。
他们是从南方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的,从他们已经出现空洞的外衣以及每个人脸上那种疲惫的神情就能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一名穿着风衣的少女在人群中有些惹眼,她与其他人不同,衣物整洁且没有跟其他同行者一样的疲惫,不过更加吸引人的不是她的穿着,而是她的黑发和黑瞳,还有带着东方人特征的精致面庞,黑色的长发在这边十分少见,因为这个国家还没有对东方有过大程度的交流,也没有为来自东方的商队提供什么福利待遇,所以渐渐地,东方人很少出现在这了。
少女徒步步行,一旁的马被让给了几个走累的小孩子。
包括南方诸国在内,在西方的国家里,女性是被习惯于穿着长裙的,虽然并没有写在法律里要求强制对待,但对于她们来说,从小的教育、渲染,让她们自觉穿上长裙,但这位少女却只是一副近似男人的打扮,一身漆黑的套装,要不是她的长发和女性的脸,完全不会猜到她是女性。
“呐呐,辉夜你们那边的女孩子都跟你一样吗?不穿裙子出门?”
“呃。。差不多吧。”
“咦咦?不觉得别扭吗?裙子可是女孩子的专有物,是与男孩子最大的区别呀!”
类似于这样的对话,可以说,自从加入这个商队,少女就一直会被询问自己的事情:有的人问她东方的神话,比如说“龙是否存在呀?”什么的,有的人问她东方是不是像传说的那样是个“满是黄金的国度”,还有的人问她是否出嫁这样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被很多男性问起,辉夜对此只是暗自以“无视无视”的态度敷衍过去。要说她是否单身,答案肯定是“是的”,西方的女性从小幻想着只属于自己的骑士什么的,对于男性的追求应该是相当激动的,但辉夜心理上并没有什么波动,甚至可以说她完全不需要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她有一个暂时无法告诉任何人的秘密——橘稚·辉夜是男的!
橘稚·辉夜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正常男人!
这一点,在这支商队里,只有他一个人清楚,这是当然的,因为没有人会到处宣扬自己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变态吧?虽然对于变态这个词,他比任何人都不想承认。
当然,橘稚可不是想这么做就做的,因为他有一个不得不保持这个姿态的理由。
原因出自三日前,橘稚本来是有自己的小团体的,与他一样,这个小团体也全是东方人,而这一点也是他们麻烦的根源,不同于教皇国或者其他南方诸国,橘稚现在身处的这个被称作是“撒葛加”的小国是保持非友好对待东方方针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之一,虽说没有像“安特”那样敌视东方,但却没有关税优惠,所以橘稚一行人与边境守卫对于关税一事起了争执——总的来说,就是巨额到疑似敲诈的一串数字把橘稚的头头惹火了,然后一个人单方面把守卫蹂躏(调教)了一番,然后带着众兄弟撒腿就往国内冲。。暴打守卫然后还自己往有警察系统的国家腹地冲,真的没问题吗?虽然那个时候橘稚就想像这样弱弱地吐槽一句,但考虑到头头当时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橘稚忍住了嘴巴的冲动,但就像他担心的那样,果然还是被警察部门通缉了,还被当成土匪出动部队清剿,幸好橘稚还是从那场行动逃了出来,不过也因为慌不择路的原因,他跟其他人失散了——考虑到自己已经被通缉这一事实,在加上他所属的小团体并没有女孩存在,所以他决定男扮女装把风头避过去。。一个女孩独自一人走过险地肯定是可疑至极。。于是他半路加入了这支商队。
“没有,我觉得这样还方便行动些。”
嘛。。虽然借口扯淡,我是真得不想穿女装给别人看,那样简直丢脸丢到家了。橘稚默默在心中真心回答小孩子的问话。很想大声承认自己不是女的,但毕竟他们年龄还小,橘稚不能让他们的世界观遭到破坏。
“是吗?辉夜的理由真是不一般呢,不过我觉得裙子更好运动哦!”
有着麦色发色的小女孩坐在马上张开双手,热情满满地回答橘稚。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沙耶,明明长裙超限制行动的,穿上完全跑不动的说。。”她身后还有一名个子看上去比方才一直在与橘稚聊天的女孩矮小一些,跟橘稚到现在也只对话过一次,就是在被橘稚邀请上马休息时胆怯地说了声“谢谢”,橘稚知道她被同行的人称呼埃玛,说起来,这是这个孩子第一次主动加入对话吧。很常见的褐色短发被修整得很可爱,说话时总是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地盯着地面,是个腼腆的女孩,父母一定对这个孩子很上心吧,辉夜想到自己家里那位妹妹大人,不禁将她的身形与这个孩子重叠在一起,颇有些感慨地长呼一口气。
“唉?我可没有说长裙的话题哟,我说的是短裙!”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是沙耶的招牌,她总是一脸自信地说话,在面对大人时也保持着热情,没有因为自己身为后辈而陷入拘谨,这一点与埃玛完全相反,但是虽然埃玛与沙耶的性格这么对立,却是一对很要好的玩伴,听说他们两家人一直都认识,这一次也是以一起出门做生意为契机聚集在一起。
“短短短短裙?”埃玛吓了一跳,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抱着前面的沙耶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起来。
短裙是近期某知名设计师提出的构想,但传播速度很快,大有席卷众国年轻女性之心的趋势,深受年轻女孩的青睐,但一些国家的人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埃玛的家乡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同乡的沙耶倒是接受得很快。
“埃玛埃玛!你弄疼我了!”
“对,对不起!”
橘稚在一旁观看着这场以小孩子为主角的对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微笑起来。
“唉唉,辉夜笑了耶!”
沙耶指过来。。呃,你不知道不能对长辈做这个动作吗?
“唉,第一次看到辉夜笑唉。。”埃玛一旁附和着,眼睛看向橘稚,但视线忽然互相重合,埃玛瞬间移开视线,红着脸再次保持盯着地面的动作。
这也过于腼腆了点吧!只是和同性对上眼就这么害羞吗?。。方才内心里的独白出现了某个奇怪的词藻让橘稚感觉失去了些什么,刚才我有说“同性”么?
“有什么奇怪的吗?不过看到人笑而已。。”我们刚认识连两天都没见到,况且出门在外还经历那么多风雨,然后还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性别什么的,你们认为我有空笑么?
“唉,辉夜是在害羞吗?刚刚语气突然软了好多诶。”
你从哪获得的这些信息,我脸上写着“害羞中”的字样吗?一脸怪样的望着我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害羞?”橘稚苦笑道,把积攒在心中的吐槽奋力压了下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辉夜很可爱哦。”
谢谢你,如果我是身为女孩子的话,估计早就乐得花枝招展了吧,然而我是男性的一员,这种夸赞的话对我完全造不成治愈,相反地,还给我带来了不小的精神打击,嘛,虽然被女孩子这样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伪装居然这么成功,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该自我厌恶一下,拜母亲所赐的这张脸。。橘稚别过头。
橘稚转头后,身后又传来“又害羞了!”的童音以及另一声弱弱的“嗯!”的附和,橘稚觉得如果反驳的话,八成又要被带进新的话题了,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开始装作观察四下。
移动视线的瞬间,橘稚被一个方向所吸引,或者说是某个人的存在引起了他的注意。现在按照西年历来讲已经是六月期,相当于橘稚家乡的七月,也就是最热的一段时间,虽然今年的热季没有以前那样“残酷”,另加上这个国家的气候相较于其他地方算是温和许多,但也不必要穿成那个样子:看上去就有些重量的大衣把那人的身体完全遮盖住,连体帽也被故意拉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与其说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不如说连性别都无法猜透。也太可疑了些吧,嘛,虽然我男扮女装更加可疑,不!不是可疑,是变态!但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啊。。经过一番自我嘲讽,橘稚再一次感觉自己失去了些什么。
橘稚观察起那个人,一旁的那对活宝儿依旧是叽叽喳喳得不停找话题,貌似现在开始讲起橘稚家乡的传说了。。
——嘿!我们那边的人可不是穿着黄金上街的啊喂!橘稚听得又勾起了吐槽的冲动。
至此,橘稚决定暂时不再理会那两个小孩子,开始观察起那个“可疑”人物起来:虽然大衣把身体遮盖住,但那双需要握住缰绳的手还是显露出来,手部的皮肤白的刺眼,没有血色显露出来的白色,惨白一般。。
“唔……”
那人好像感觉到有人的视线,兀自回过头而且很精准地凭着感觉直击了视线的主人橘稚,虽然拜那帽沿所赐不确定对方到底盯着哪就是了。
“呀。”橘稚迅速别过视线,佯装在随意打量四周。
那人也在橘稚收回视线后,重回方才的静止似的姿态。
看来被发现了吗?会被当成奇怪的人也是一定的了,一个望着别人且有疑似热切视线的男人……
橘稚知趣得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但是又不能重新回到两个小孩子的对话里,说起来她们好像开始讲东方的“武士”的故事,橘稚努力压住吐槽的冲动。
“嗯?”
橘稚回过头感到一丝违和感。
“嗯?”
绝对不是想要发怪声。
感到强烈的一种被直视感。
“这种感觉……”
怎么突然感觉变成被聚焦的程度。
不妙啊,什么情况……橘稚斜视四下以求找到那些视线的来源。
不会是错觉吧……都说女性的第六感很敏感,。很多次在经历一些自己但橘稚作为男性却对这方面的事情又相当的自信都不敢相信的危机时都被自己这与生俱来的第六感所救。比如预感到自己所在位置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过不是他预感的正确性,而是他在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后变换行动位置,最后他变换位置的结果赢得了那次行动的胜利。不过好像跟预感没有什么直接因果关系。
“呀!”
随着一声尖叫,橘稚的注意力被吸引。
——什么?
不明物体闪过,橘稚险些没有闪过去。看上去好像是类似飞镖的东西,要是体积再做小点,橘稚心头一堵,一阵后怕。因为根据刚才的行动轨迹,橘稚不难推出这玩意是径直朝自己头部飞过来的。
——有人要袭击。
“呀!”“啊!”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橘稚不用环顾四周就知道不止自己被当成了目标,虽然不知道是谁发动的袭击,不过可以确定,攻击者的目标不是明确的,而是整个商队。
——又来了!
橘稚感觉到了第二次攻击。
橘稚右手条件反射般伸向被风衣遮挡的腰间,那里挂着的是两把类似弯刀却没有与之相当的弧度,虽然身处剑鞘中,却表现出独特的线条美,这是来自他家乡的武器,在那里这种刀被称为“太刀”。
橘稚很清楚自己有必要拔出兵器防护自己。
“啧。”
本来已经握住剑柄的手却停住。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他所触及到的这把通体赤红色的太刀没有按照他的意思被顺利拔出。
——糟了。
橘稚下意识闭上了眼。不过只有一阵小小的风压经过。
——没有攻击?应该不可能。。
想到什么,橘稚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人,而在他身后的只有刚刚因为看到陆续倒下的大人而有些惊慌的沙耶和埃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橘稚大脑一阵翻腾,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两个小孩子躲不开攻击而且自己也无能为力。
“呼——”
又是一阵风压,不过比起刚才飞镖状物造成的庞大不少。
一名壮汉奔跑着出现在橘稚和两个小女孩之间的位置。然后。。用身体接连挡下了两次攻击。
——什么时候出现的。。橘稚无法想象这么一个身形奔跑的时候,自己居然都无法察觉。。
“没事吧?小姐们?”
壮汉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充满力量。而且看他对着的方向。。
“没,没事。”橘稚回答道。他为什么对着我说“小姐”们!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
攻击停止了,或者说被伪装的偷袭停止了。
从两旁的林中阴影中连续传来金属碰撞声。
就像一般程序的那样。袭击者陆续出现在视野里
与橘稚想象的强盗不一样,没有那种散漫成性的样子,连摆出的阵型都很整齐。
——强盗集团?橘稚皱起眉头。
因为撒各加的外贸不是很发达,没有多少国家的商人愿意来这里寻求机会,但是这也造成这里的市场的空缺,一些看上这商机的投机者经常会带着大量货物前来这里,埃玛和沙耶他们的父母就是这些人的一份子。而一些强盗集团也注意到这点,对他们而言,哪里的货物越多,他们就存在于那里,这里属于国家边缘地带,除了少量的守卫部队和侦察部队之外是没有像教皇国那样的大国拥有边境警察系统的地方,这样看来撒各加无疑是一个良好的行事地点。
“强盗?!——”
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惊慌起来,受伤的人显得更加无助,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应该就是一个感到绝望的时候。不过好在还有很多人十分镇定地准备好任何可以自卫的武器,他们肯定已经经历不少这些事情。
橘稚的手换了一个位置,放在另一把太刀上,与方才的佩剑不同,这一把从头至尾皆是黑色,因为阳光的散射散发着妖异的紫色。
“果然还是碰上了吗?”一旁的壮汉喃喃,他现在正在以半跪的姿态右手伏地休息,飞镖的攻击力对小孩子来说应该是威胁生命的,但对这样一个全身肌肉的男人来说,不会造成任何问题,现在这副模样应该是快速奔跑导致的。“没办法了,这群人应该不会放过我们吧。”这句话怕是对着自己说的。
“莱斯利伯父!”沙耶时隔好久才回过神,惊叫着抱住壮汉的粗壮右臂。
什么?这位仁兄是你的伯父,完全不像啊!吐槽完毕,橘稚不由在心中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仿佛内心的自己在对自己说“喂!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吧!”什么的。
摆在台面上的敌人大概是十人以上,人数比起商队的人数还是逊色些,不过还要考虑对方在林中是否还有其他同伴,明面上的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护甲,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是否有领头者。
强盗再精锐也不过时强盗,即便是有组织性的强盗也只是靠领导者来组织行动,可以说如果制服领头者,那么其他人就更好对付了。橘稚考虑到这些,发现纵使有了计划,却没有相当的可靠性。
“没有事,沙耶,你先带着埃玛退到队伍后面去,顺便让其他女士和严重的伤员退到后面去。”
说罢,莱斯利活动活动右臂,看上去丝毫不费力地站起,望向橘稚。
“也请辉夜小姐也退到后面吧。”
“这个的话,可能不行呢。”
“不,女士都到后面去,那里是相对安全的地方。”没有退让。
“看样子我被小瞧了啊,别看我这样,但是我其实。。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自信的哦。”
——差点说出来“我是男的”这个真相啦!
“是吗?不过那也不行,女士应当被男人保护。”
——什么理论?男的被男的保护?
“可是。。”
“没有其他选项了,请到后面去吧。”
莱斯利完全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
“好吧。。”
既然能够说出不需要帮忙的话,那他也有实力存在吧。橘稚妥协了。
“谢谢合作,这种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做就行了。”
——我也是男人啊,虽说按年龄算没有你更趋进于男人就是了。
“啊,嗯,请小心。”
莱斯利不知为何,突然微笑起来,不过橘稚快速退后没有看清莱斯利的笑脸。
“女士们,请往后退到安全的地方。”橘稚张开双手示意道。
女士开始向队伍后面移动,而男性伤员们从行装里翻出防身武器,有些剑的剑刃看上去有些钝,说明主人还没有怎么使用过它们。他们选择带伤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想到莱斯利可以无视伤口,橘稚觉得这些看上去有些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也可以忽略这等伤痛。
不过,观察整个队伍构成时,橘稚有个疑问。
商队虽然只是一群商人的集合体,但应该深知每次商途上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带上小孩和女人呢?橘稚把这个问题埋于心中,把注意力放在警戒两边那些未知情况的黑暗角落。最大的威胁是不知道的危险,橘稚想着。
这里的女性大多数都是处于中年,她们中一部分还带着孩子,比如沙耶的母亲,一个看上去有几分不同于一般家庭出身的气质的貌美女性,沙耶那一头淡金色卷发也是遗传得母亲的,很容易看出来,沙耶的母亲护着沙耶和埃玛,除了神情紧张没有像其他女士溢出言表、显于行动的不安,格外的冷静,受到沙耶母亲的感染,刚刚还让人觉得有随时哭出来的可能的埃玛镇定下来,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大人的裙摆,让裙子显得皱皱巴巴的,沙耶也没了不久之前的热情,攥紧母亲的手没有放松的意思。
嘛。。被当成女孩也没什么的,我只需要替那些人照顾好这些女孩、女士就行了。因为如果自己的女眷和孩子被伤害的话,他们一定会分心的。而且按照现阶段人数优势,与那些人的战斗也不一定会输。
橘稚再次把手放在剑柄上。
“喂!你们这群强盗,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拿到货物,莱斯利很清楚,不过他还是想要拖一会儿时间。
——撒各加的边境巡逻虽然少,但是也不是没有,一天大概会有三次巡逻,只要能拖一会时间,马上就能到巡逻时间了,到时候就不需要害怕什么了。作为一个老练的商人,他拥有在撒各加从商多年的经验,对这些信息他再清楚不过,而且不止是他,连在场的所有男人都是如此。
“如果是看着货物来的,能不能放过我们,我们把货物留下?”
虽然莱斯利已经在心中布置好了计划,但这群强盗的有组织性和装备程度还是让他有几分顾虑,这样下看,首要的当然是保住性命。
“不行。”
莱斯利眯起眼。刚才的回答是其中一名看上去与其他同伙装扮别无二致的人,他的位置比较靠前。莱斯利心说你就是领头的吗?
“我们要的是女人!”
——什么?
橘稚傻眼了。
“女人?”
疑似领头的人像是知道莱斯利接下来的问话内容似得,紧接着补充一句。
莱斯利眉毛一挑,两只眼睛直瞪回话的人。
“是的。”
“那么,就没有什么说的了。。”莱斯利右手悬空,语气还是一如之前平静,却令人背后感到一丝凉意。
——他动杀意了吗?为什么一个商人会有这种眼神?
虽然很奇怪这个商队种种,但更出乎橘稚意料的还有另一件事情。
莱斯利张开口,开始沉吟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橘稚因为特殊的生活环境,造就他掌握很多语言,但从莱斯利中出现的句句却令他一头雾水,再看其他人,也是保持着诧异的表情,看来不止自己没有听懂。
随着莱斯利完成一些费解的吐字,他的右手开始出现汇聚一点的光芒。
光芒越聚越多,最后开始扩展,形成一边聚集一边从内部扩展的平衡体系。显然对面的那一伙强盗也被这场面有所影响而无所行动,毕竟橘稚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光被汇聚为一点还在人类的操控下不停运动的情况,在家乡那边,橘稚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巫术”。
最终,莱斯利大喝一声,把在场的观众们拉回现实中。然后,在他手中出现一把巨斧,橘稚读过的西方名著经常会出现一些插图,里面身穿不知道能不能抬起手臂的厚重铠甲的连脸都看不见的人就是拿着这样一把武器守在王宫中。貌似叫维斯卫士斧。。
橘稚表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莱斯利如若没有旁人的飒爽挥动那把看上去橘稚就明白比自己还要重的大斧指向那些已经目瞪口呆的人。
嗯。。交给你了。橘稚放松下来,右手离开先前的位置。
“不好意思,接下来会有点痛!”
虽然身形庞大笨重还拿着十分限制行动的重型武器,不过莱斯利还是以相当的速度跑向那群人。
“什。。”
还没来得及说完,刚才那个发表言论的可怜虫被一斧子拍进了树丛里,莱斯利没有用尖利的一面而是选择采用钝器挫伤对方,应该是不想造成流血事件吧,考虑到这个国家的法律吗?橘稚暗暗佩服起这个看上去好像不善言辞、不善心机的粗壮大汉。
——不过我怎么觉得以那种程度的气力击飞对方,会不会也会造成残疾什么的。。
“天,呃!”又是一个被击倒的强盗,这回好歹说了两个字然后就被强行宣告闭嘴了。
“呜哇!”刚刚还显得十分整齐的队形被莱斯利轻松冲散,对面的每个人都被吓得四散奔逃。
嘛,强盗就是强盗。
“嘘——”
嗯,什么声音?橘稚有所警觉,在这种自己这一方占有优势的情况下,自己人发出叫声多余了吧,也没有什么“哇!这个男人打得真是一场漂亮的迎击!”这样附带的助威声吧。。是强盗放的吗?
——这群人被打成这个样子,应该没有闲暇顾得上这些事情。。
“嘘——”比刚才的声音更大,橘稚这回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是。。
——糟了!
橘稚快速拔剑,即使右手没有放在剑柄上,但他的拔剑速度还是很快。
“嘿!”随着剑刃划过一个闪亮的弧线,那是刀面在阳光下的反射,地上出现一条被斩成两半的飞镖。
“有埋伏吗?”橘稚低吼道。
然后又是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起,还夹杂着呐喊声。
大概人数比方才还多的另一伙强盗从右侧森林小道深处出现,直冲这边,只不过他们没有前去帮助莱斯利,而是紧盯一个更好得手的目标——妇女和小孩呆的地方。
——一开始就这么计划的吗?一伙人佯攻,一伙人偷袭没有自卫能力的女性吗?
虽然用心险恶但站在强盗的角度讲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为控制女眷,无疑就是控制了其他抵抗者。
——不过,没有那么轻松哦!
橘稚的最佳攻击距离依照自己武器有所限制,对于长距离攻击,诸如弓弩之类的武器,橘稚没有太大自信,但如果单凭近战想要压制他,可能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橘稚双手握剑,提脚蹬出,快速冲向离他最近跑得最快的第一个目标。
他没有等待对方跑过来的耐心和考量,因为那里离其他女性太近,会影响橘稚判断。
“辉夜小姐!”
后面传来莱斯利的大吼,他也清楚自己中了计吧。不过比起这个,他好像更不希望橘稚参与战斗,在他看来,橘稚是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孩子所以他才不让橘稚帮忙吧,不过橘稚并不是那么弱的角色。
“莱斯利老兄。。”
莱斯利那边好像也开始陷入胶鬲状态,初期那些人被压制的原因与莱斯利的突袭和突然出现武器的小插曲有关,现在慢慢熟悉莱斯利攻击模式的人已经让莱斯利开始进入防守状态,不过还好还有其他男性的帮忙,不过看到自己的女眷会有被攻击的趋势,一些人开始手持武器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嘛,全部交给我吧!如果不好好干活的话,那些男人又要担心得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情了。。我刚刚为什么会说“那些男人”。。
橘稚暗暗发誓等进入城区离开结束变装,这几日的变装让他自觉或多或少开始出现女性思考方式,这可是大事啊!橘稚强行结束思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些人才是。
“送上门来了吗?别以为是女人就会让我心软啊!”对方狂妄地大叫着,举起双手剑对着橘稚用力一挥。
“说女人说得很爽吗?”只是空有一阵风压确实让橘稚有所感觉,橘稚满脸黑线闪过这招满是破绽的攻击。剑光闪过,橘稚的剑在进攻者的护甲上留下一道刻痕,敌人两只手臂处的臂盾完全没有挡下,瞬间那个人大叫着,因为双臂涌上心头的疼痛感倒在地上直叫唤。
另一边。所有男同志都看见了橘稚迅捷挥剑轻松制服强盗的一幕,脸上写满惊奇但很快做出放心的表情,再次投入到对抗中。
“辉夜小姐,原来没有逞强啊。。”莱斯利再次制服一人,被击倒的那人脸朝地呈趴姿,貌似没了知觉。如果让橘稚听见一定会“为什么会觉得我在逞强?”这样的吐槽。莱斯利没有再说什么。
——很轻松嘛,看起来这些强盗只是拥有一个好计策罢了,组织性也是做出来给我们看的吧。
橘稚手下留情地挥剑,点到即可,没有一人是被斩杀而倒下的,也没有一人受重伤。
正当他觉得这场闹剧即将落下帷幕时。
“嘘——”又是一阵类似哨声的奇怪声音。
橘稚心里一沉。
——还有同伙?!
商队所在的位置是在贯穿这座位于边境线上的森林的商行道,其实并不是撒各加政府修建的道路,只是商队自己标出的捷径,而也意味着商队从走上这条路上开始,就不得不面对两面收到威胁的状态。
橘稚想当然地以为佯攻加一次偷袭就是计划的全部,其实不然。
随着那一声暗号停止喧嚣。
另一队人从远离莱斯利等人和橘稚的另一个方向树丛中窜出。
情况非常严重,那伙不速之徒离女眷们的距离太近了。
“糟了!”橘稚大叫着,顾不上一边缠着自己的敌人,转而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赶回那边。如果赶不上的话,那这下就完了,自己一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但毕竟这个商队为自己这个外来者提供食物和保护,如果就这么放任他们被洗劫。。
但是,橘稚也很清楚,自己可能没办法在他们抓住女眷之前前去营救她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女眷那边也是惊慌失措,一大部分看到这情况开始大叫着四散奔逃。
橘稚慌神了,但下一秒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有一个混迹在女眷的人没有移动分毫,其他人的跑开把那人显露出来,明明有些热度,却还是穿着遮住全身的大衣,看不见脸的人,是那个橘稚先前注意的怪人。
橘稚想叫那人快跑,但是话涌上舌尖时,他不得不咽了回去。
让他哑然的一幕下一秒在他视网膜上烙下深深一笔。
黑暗,遮天蔽日的黑暗迸发而出,形状像肆虐一切的火焰般。在白天居然会出现这等黑暗,或者说,这是单纯一个小范围被黑暗吞噬。那人站在黑暗中,微微散射出的光线告诉别人自己的所在,黑暗最终变成一个自我结束的漩涡,最后在那人惨白的手中化为实体。
如果说刚才莱斯利的表演是巫术,那么这场演出无疑可以说是场神迹。
那人手中的黑暗化为一种橘稚完全不晓得是什么的东西,甚至不知道那是武器还是其他什么,长条的外形,一端很细,还被掏出一个孔洞,另一端被制成钝三角形,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压迫力。
“那是什么?”“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偷袭者嘀咕起来。
“管他的,那玩意看上去就不像武器,把这个人杀了不就好了!”不知哪个人大吼一声,其他人沸腾起来,叫嚣着冲向那个好像在掌控黑暗的人。
“危险!”橘稚加快速度,多亏方才这个人的行动拖延了时间,橘稚现在有些许自信可以拦在那群人面前。难道是为我制造机会?橘稚这样想着。
那人没有理会橘稚的警告,相反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举起右手,把那由黑暗凝聚的物体有孔洞的一端对准偷袭人那边。
“喂!快点离开那,交给我!”橘稚再一次的警告还是没有让那人有所行动。
——这个距离。。虽然能救出其他人,不过那个怪人肯定会被攻击的。
这时,温婉的女声响起,就像悦耳的音乐般美好,忽然出现在橘稚的世界里。
“达摩克利斯。。枪鸣。”不卑不亢的语气,好像静静陈述些什么,没有什么杂意。
然后。。
那人手中的物体从孔洞出爆射出一道黑暗的光,黑暗是没有亮度的,但因为这股黑暗拥有超过夜的暗色,与周遭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一道漆黑的闪电,只不过这闪电在规模上来说实在大得惊人。
那些人袭击者一瞬间被黑暗吞没,来不及呼喊就这样消失。
待一切平静下来。
橘稚愣住了。
被他定义为“怪人”的存在站在一片狼藉前,在那人面前,那未知物体所指的一线上的所有全部消失,包括挡在这面前的那存在于森林中数百年的老树也消失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条沟壑。。
那人手持那把未知的武器,站在那里,犹如孤傲的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