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确实很好,好到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她才碰到白兼礼,就被对方一把攥住指尖,白兼礼很用力,她被抓得有点儿疼,接触到对方目光的一瞬间,忽然发觉白兼礼变得不像白兼礼了。
白兼礼是一个性格多元化的人,他有时候庄重,有时候谦和,有时候从头到脚都透着精明,又有时候装乖卖呆只为博人一笑,但是他无论切换到哪种模式,都算得上一个温和友善的人,否则别人对他的评价就要变成“一个喜怒无常的变态”了——而现在,盖婧恰恰觉得他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变态,她面前的这个白兼礼正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令她有一种身陷囹圄的错觉,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对方抓得更牢。
然后,他手腕一翻,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啃”了一口。
湿滑的触觉沿着手臂爬上大脑,盖婧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尖叫声脱口而出,紧接着一抬脚猛然踹向对方的肚子,趁着白兼礼吃痛的工夫头也不回的跑了。
白兼礼坐在栏杆上揉着被踹得生疼的肚子,一直等到听不见盖婧的脚步声,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天才们总有一些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地方,盖婧是热爱科学的天才少女,自然也不例外。
举例说明,当普通女孩遇上不开心的事,往往喜欢选择购物、向闺蜜吐苦水之类的方式发泄郁闷,而盖婧在不开心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好郁闷啊提不起精神怎么办还是找几道数学题写写好了”;再比如,普通女孩到了一定年纪就开始对帅气的男孩感兴趣,盖婧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热衷于钻研学科论文……帅气男孩什么的,对她完全没有吸引力,还不如家里的花心大萝卜养眼呢!
而那颗怀璧其罪的花心大萝卜虽然私生活混乱,却也知道不该在自己家里干太出格的事,托他那点聊胜于无的C守的福,盖婧每次撞破的好事,也就仅限于亲亲抱抱了。就这样,直到她长大成人,也始终认为自己所见的即是全部,甚至从来没想过那些只是好戏开场前的热身活动……
白兼礼赌得正是她的“无知”,天可怜见,他搭进去自己的人品,又挨了踹,好在他成功了,但是他成功了也不开心,这简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哭丧了脸对着院子发呆,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令自己非常后怕的事:如果人没吓跑,自己能停得了手么?
答案似乎是不能……
为自己的自制力感到万分惭愧的白兼礼决定跳进文档的海洋淹死自己。
当上个月的财务报表看到一半的时候,书房大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亚萨背着睡熟的悠人找上了门。
亚萨模样狼狈,衬衣前襟从肩膀到连着袖口的地方完全开了线,半片衣料完全挂在胸前,像开了一扇窗户,胳膊和前胸还多出许多大大小小的淤青,反观悠人,虽然两只眼睛肿成核桃,睡相却是很安稳。
此情此景顿时激活了白兼礼的八卦细胞,之前的困顿一扫而空,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哟,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明知故问,只能是小见山少尉了啊,”亚萨的语气平淡得像白开水,给的回答也直接,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把悠人放到沙发上,“他知道的太少,重要的事一件都问不出来,你那边怎么样?”
“很顺利,我安排了小婧去看管布勒斯少爷,不怕他能翻天;陈归也入了局,他野心大,早知道就不跟他兜那么大的圈子了。”他边说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罐喷雾,作势欲往悠人脸上喷。
“用不着这样,我把他催眠了,没得到指令不会醒,”亚萨一挥手挡开了他,“你和陈归谈任务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有反常的地方?”
“没有,怎么了?”白兼礼一头雾水。在他眼中,陈归有实力、有自信、有野心,同时又懂得为自己谋求助益,怎么看都是三个人里最正常的那个。
“我引导他进入轻度催眠状态的时候很轻松,但是进入……”
“等等,你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什么时候催眠陈归的?”
“出发之前,他一直在我的寝室。”
白兼礼露出了“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我真是服了你”的表情。
“喂喂,陈归是整个计划的关键点,布勒斯家的少爷半路杀出来,我想和他多聊几句都没机会,我不把他留在我的寝室还能怎么办?你脑袋里就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想法!”
“咳咳……“白兼礼做出“请”的手势,“你继续,继续。”
亚萨瞪着他,“我说到哪儿了?”
“呃,轻度催眠很轻松……”
“啊对,但是要想进入深度催眠就变得很困难,不靠药物的话几乎不可能,而且他似乎还有其他人格。我会再找机会测试他,你的人也要多小心。”
这个疑点让白兼礼有点笑不出来了,亚萨是催眠术高手,他说有问题,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有问题了,陈归能不能被催眠无所谓,令人在意的是尚未确定是否存在的人格,天知道陈归的隐藏人格是什么路数,心性大变之下会不会直接破坏掉整个计划……根正苗红的种子选手变成了不定时炸弹,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开始执行后还是出了纰漏。
“我明白了,天亮就通知他们加派人手,24小时都给我盯紧陈归。说回小见山少尉,你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了?”
“他证实了关于齐昂的流言和我们对齐昂死因的质疑,他就是齐昂的恋人,在事发之前,齐昂被杀了,杀人的是他。”
“是情杀?”
“不是,他们感情很好,据小见山悠人所说,当初校长给了他一份录音,让他按照录音内容去做。直到出事后,他才知道被谋害的人是齐昂。”
“那份录音还在么?”
“已经毁了。”
“他知不知道主使人是谁?为什么杀齐昂?还偏偏派他去?”
亚萨无奈的叹气,目光落在悠人身上,“这些问题,他自己也不清楚。军校以保护他为由让他留下,他自己也想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留下来做了灯塔看守员。这五年间,学校和看守所都让他翻遍了,可惜也没找到相关记录。至于为什么派他去,我想是巧合吧,他毕竟是当时最出色的学员,而且他们的关系很隐秘,就连陈归也不知道。”
“呵,我看老不羞们是怕他把真相抖出去才留他的。他想要线索,说不定无依社那里有,话说回来,出事之后就是他们放出消息说齐昂有同性恋人,这种时候还能放出八卦,也真是够了,”白兼礼晃了晃喷雾剂,“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给他喷点儿的好。”
亚萨再次挡开他,“你行行好,这东西闻多了真的会变傻,我再能干也做不到看管问题儿童的时候还兼顾伺候傻瓜。你不可怜他也要给我个面子。”
“我才要拜托你行行好,我最近一周都只能在赶路的时候休息,现在头疼得想撞墙,你让我喷他一下安安心,我保证就一下!”
“累了就滚去睡,”这次亚萨直接抢走了喷雾,“你又不知道他以前中没中过这种药,他傻了陈归肯定会崩溃,你要改和布勒斯家的少爷合作吗?”
“不可能,和布勒斯少爷合作我这趟辛苦就白受了!真傻了你给陈归催个眠忘了他!”
亚萨站起来往里间走,“我要休息了。”
“来我旗下做三年艺人才借你床睡!”
水花声从里间传出来,“按摩?不用那么麻烦,把喷好古龙水的衣服送过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