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王永锋敲响刘家的大门,刘家主人刘江与王父是至交好友,而刘家的小儿子刘志鹏与王永锋亦是同年的发小,两家可谓是关系极好的世交之谊。
“谁啊,这么晚了。”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从内间走出来,来人是刘家大儿子,较王永锋年长四岁的刘志勇。
“勇哥,是我。”王永锋答道,后退了两步方便他开门。
“锋子啊,快进来吧,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事吗?”刘志勇开了门,将王永锋让进院子。
“没啥,就是过来找刘二玩,晚上就不回去了。”王永峰略带闪躲的答道。
“啊,正好你过来咱们一起打麻将,秃子也在这儿呢,干脆让他也别走了,打通宵。”刘志勇关了门,带着他往里走,突又顿住脚步,道:“要是有啥事就跟哥说,到了咱家也没啥外道的。”
“勇哥,我真没事,你放心吧。”王永锋心里一暖,这忽如其来的关切更显珍贵,王父去世时,刘江没少帮着忙上忙下的,刘家的两个兄弟也对自己多有帮助,比起自家那些亲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锋来了,冷不冷,快上里屋,里屋暖和。”刘江看王勇锋进了屋嘴里念叨着,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了两瓶黄桃罐头,递给刘志勇,对其嘱咐道:“拿进去吃,别剩,剩了就不好吃了。”
刘江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命苦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父母,偏偏又聪明懂事惹人疼惜。去年还得过什么全国奥数二等奖,小小的千井县都为之轰动。然而听邻里邻居传言,他那叔叔婶婶对他也不怎么贴心,唉,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小子,大儿子又已成人,到了该考虑结婚的年纪,正是用钱的时候,实在力不从心,只能从这些小处多多帮衬,也算不愧对与王父大民子相交一场。
嘴上谢过刘江,王永锋便跟刘志勇进了里屋,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女式红毛衣的少年迎了上来,正是刘志勇嘴里的秃子浦建华,接过罐头,热切的道:“还是锋子待遇好,一来就有罐头吃。哈哈,可惜邢连生,张文武没来。要不我去把他俩叫来吧。”
邢连生和张文武都是王永锋的发小,彼此家同在西门住,又就同在县立第五小学读六年级。留了级的浦建华年长一岁,平时行事多有小大哥的风范,几兄弟家里条件都不是很好,见到这稀罕的吃食,不由得惦记起另外两位小兄弟了。
“咱们一起去吧,正好小武家里地方大,咱们晚上就在他家住。”炕上盘腿坐着的俊秀少年接过话茬,提议道,这少年就是刘家的二儿子刘志鹏。
张文武足足有1米7,又生的奎武有力,堪称几兄弟里的小巨人,俨然已是一个大小伙子了,所以他家里早早的给他弄了一间独立的小土房,几兄弟过去正可以肆意的耍。
“我妈在外面玩麻将,我得留下来陪我爸,你们几个去吧。”刘志勇笑着婉拒。毕竟他年长几岁,并不是很喜欢跟着这群略小的孩子们胡闹。
几兄弟一合计,浦建华去邢家找邢连生,其余的直接去张文武家,与刘叔道别后便各自动身了。
待得几人走后,刘志勇便对父亲道:“小锋这孩子好像心里有事,刚才进来的时候话少了很多,没了往常的活脱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平常多照顾点这孩子吧,真是造了孽,现在这人啊。”刘江摸了摸谢顶的地中海,对王永锋叔叔等人的行径大为不齿,言下之意亦有些许不满。
王永锋两人到了小武家,叫开门,发现张文武正在靠着小炉子烤着土豆片,刘志鹏便亮了亮手中的罐头,“哈哈,好吃的来了,我妈昨天打麻将赢钱买的,一会浦建华邢连生来了咱们就打开吃。”
“嗯。”张文武平时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话极少。挥了挥手示意其坐下,便专心的烤土豆片了。
不多时,浦建华带着一个身着粮库工人工作服改制的大外衣,瘦小黝黑的少年进了屋子,正是邢连生,一进屋蹿到炉子边拿起一片土豆塞到嘴里,边吃边嘟囔:“看,我还带了扑克,一会吃完打扑克。”
王志鹏拍开他又伸向土豆片的手,“等会,还没熟好。”两个少年笑闹着互相滚打到一起,不过显然瘦小的邢连生不是王志鹏的对手,便喊着浦建华伸手帮忙。
王永锋看着兄弟几人,眼眶一红,心里感到一阵暖流,至少还有这群小伙伴陪着他,他也不算孤单。
正打闹着的几人,忽察觉到王永锋如此沉默,便停止打闹,七嘴八舌的询问。王永锋略一犹豫便把今天的事情给兄弟几人讲了一遍,几人听后为其大感不平,嘴里叫嚣着砸了他三叔家玻璃之类的气话。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到底是年长的浦建华想得比较切合实际。
王永锋默然不语,才12岁的他能如何,家里留下的财产已经被两个叔叔分瓜殆尽,现在的自己对谁都是一个很大的负担,不由得又是一阵气馁。
邢连生在旁撇撇嘴,“咱们明天就去他三叔家要钱,不行就闹大了,看他叔怎么做人。”
“不好,万一真闹大,锋子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不如先去问问看他叔叔什么态度吧。”稳重的浦建华极力的平息着几兄弟的怨气。
“怕什么,不行就让锋子跟我一起住,我家又不差一双碗筷。”刘志鹏瞪着浦建华,又道:“你是不是怕锋子用到你啊。完犊子玩意儿。”
浦建华急了,“操,我话就放这,不管咋地,我以后的零花钱都给锋子,咱们几个凑凑,还养不活他?”
邢连生喏喏的道:“我一天三毛钱,还算咱们兄弟里最多的了。加一起能干点啥,也没多大用啊。”
几兄弟又是一阵相顾无言。
“找别人要。”
兄弟几人齐齐看向说话的小武,刘志鹏一拍大腿,“还是小武靠谱,等周一开了学,咱们就在学校门前挨个收,谁不给,就揍他,打两个就都老实了。”
邢连生又兴奋补充道:“学校门口肯定不行,还是在路口吧,即使闹大了,老师也管不到咱们。”
刘志鹏斜眼睨视着浦建华,“你不会怕了吧,你要是不敢,就在一边帮我们把风,不用出头。”
“刘二,你不用针对我,我从来不怕事,不过干这事咱们得心齐,抱成一团才能干这事。”浦建华板着脸,一副我不搭理你的样子。
兄弟几人又齐齐看向小武,不过小武并没有说什么,倒是邢连生道:“要不咱们拜把子吧。就像我叔叔他们那样,把兄弟最亲了。”
邢连生的叔叔邢为国是民兵出身,当兵的时候跟几个相好的战友拜了把子,现在正跟几个把兄弟淘腾服装,混的倒也是风声水起。
“我去找东西。”小武起身便奔正屋走去。
“浦建华最大,然后我,锋子,邢连生,小武。就按年龄排?”刘志鹏兴奋的转了个圈子,又仿佛想起了什么。
“哈哈,你就是万年老二。”邢连生哈哈的笑指着他。两个人旋即又闹打到一起。
小武带着小香炉,蜡烛,白酒等物件进了屋子,几人又大致的商量了下,割破手指,往一碗白酒里滴了几滴血,殷红的血滴落入酒里慢慢的氤氲发散,映得白瓷碗红彤彤的,恰如几兄弟因激动而发红的面颊。
“我,秃子浦建华,1987年六月初三生人,今日与刘志鹏,王永锋,邢连生,张文武结为异姓兄弟,永不背叛兄弟,不然不得好死。”
“我,刘二刘志鹏,1988年正月初七生人,今日与浦建华,王永锋,邢连生,张文武结为异姓兄弟,永不背叛兄弟,不然不得好死。”
“我,锋子王永锋,1988年二月初二生人,今日与浦建华,刘志鹏,邢连生,张文武结为异姓兄弟,永不背叛兄弟,不然不得好死。”
“我,邢四邢连生,1988年四月十七生人,今日与浦建华,刘志鹏,王永锋,张文武结为异姓兄弟,永不背叛兄弟,不然不得好死。”
“我,小武张文武,1988年十月初二生人,今日与浦建华,刘志鹏,王永锋,邢连生结为异姓兄弟,永不背叛兄弟,不然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