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敲了小叶子的脑袋两下,青澜的心情突然有些落寞,自小被师父收养,虽然道观中的生活颇为窘迫,但是却让他感到温暖。
然而这一切,就在不久前,被残酷的现实砸得粉碎,除了自己和小叶子两个人相依为命的侥幸活下来,就只剩下了痛彻心扉的伤痛和对亲人深沉的思念。
将小叶子搂在怀中,青澜笑道:“傻丫头,青澜哥哥只喜欢你一个人,你是哥哥唯一亲人,除了你,哥哥不会喜欢任何人。”
小叶子似懂非懂的看着青澜,听到他的这句话,格外的高兴起来。
捱过禁制的第二次发作,确定了这套功法确能缓解痛楚,不过缓解的程度,在铺天盖地的痛苦前,显得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好在青澜知道随着自己修为的提高,夔道人施加在他身上的禁制也会随之消弱,等到功力深厚之时,自能化解掉这个禁制,而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努力修炼。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卓雅偶尔过来询问修炼的事情,青澜几乎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一次次气血搬运,一次次周天运转,不知不觉中青澜丹田中的气血越来越旺盛,修为也在缓慢的提升着,而他也渐渐的喜欢甚至是沉迷于修行的快乐之中。
小叶子看到青澜每日沉浸在修行中,忍不住心中好奇,便缠着青澜,嚷嚷着也要修炼,结果可想而知,不到半刻钟便抓狂的跑出了毡房,让本准备耐心传授的青澜哭笑不得。
好在卓雅经过不断的尝试,终于能够内照入静,踏入了修真的第一道门槛,让青澜也为她感到高兴。
随之而来的另一个消息,卓雅告诉青澜,鞑靼汗已经下令,鞑靼大军明日便要开始渡江,这座别营的人马也要随大军一同渡江。
听到这个消息,青澜沉默了许久,看来鞑靼人决心将战火燃烧到中原腹地了,而自己却被挟裹在这滚滚的洪流之中,只能无望的看着它恣意肆虐。
翌日清晨,江边的宁静便被鞑靼人的忙乱打破了。
一间间毡房被拆解,所有的用具都被装上了车,青澜和小叶子也被赶上了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
“青澜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在这里呀?”沮丧的趴在车窗上,小叶子问道。
躺在车上,望着空中盘旋的雄鹰,青澜叹口气道:“等过了江,看看有没有机会。”
不过想到终日跟在身后的尾巴,青澜觉得这样的机会十分渺茫。
自从那日察木图来过之后,青澜的身边便轮换着,每日都有两个鞑靼兵像影子一样跟着他,让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逃走的机会。
好在这些鞑靼士兵受过告诫,除了跟在青澜身边外,倒也安分守己。
但是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的感觉十分糟糕,就算是想要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一回头说不定就会被身后的人吓一跳。
就好像现在,无论鞑靼别营中如何忙碌,仍有两个鞑靼兵如同木桩般站在马车旁。
“那个死人脸为什么非要逼着你拜师啊?”歪着脑袋,小叶子看着青澜道。
“死人脸?”听小叶子这么说夔道人,青澜不禁莞尔。
夔道人生着一张长脸,又终日板着,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整个面无表情,可不就像是一张死人脸?
“强迫别人拜师,他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小叶子嘟哝道。
青澜一阵苦笑,也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竟然会遇到夔道人这种怪人,让自己吃尽了苦头。
伸手捏了捏贴身的升仙令,青澜暗中打定主意,如果夔道人逼迫的紧了,说不得索性告诉他事情,先打消了他的念头再说,至于后果如何到时再说。
“女娃子说话也不注意口德。”就在这时,夔道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却是他不知何时来到了马车旁。
青澜忙将小叶子护在身后,警惕的问道:“你怎么来了?”生怕他对小叶子不利。
夔道人笑道:“我的马车,我为什么不能来?”在车夫的搀扶下登上车。
看着躲在青澜身后的小叶子,夔道人笑道:“原本看你年纪小,不想在你身上施放禁制,不过你敢对我如此不敬,说不得要让你吃些苦头。”
“住手!”青澜脸色一变道:“她还只是个小孩子,我与前辈的事情,不该牵连到她,如果你对她不利,青澜发誓,我就算死也会跟你拼命的!”
“哈哈哈!”夔道人闻言一阵大笑,讥讽道:“你凭什么如何能跟我拼命?放心好了,贫道还不屑跟一个女娃子计较。”
“倒是你,这些日子想通了没有?”夔道人道。
青澜沉默以对,夔道人似乎也不急,笑道:“当初是我逼迫的有些急了,不过我是真心爱惜你的资质,想要将你引入师门,只要你肯点头,我敢保证,阴山门会倾尽全力对你栽培,把你培养成修真界百年不遇的修真天才。”
“还请前辈恕罪,青澜实难从命。”青澜答道。
夔道人脸上闪过失望之色,不过还是笑道:“你也不用急着拒绝,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也不再逼问你,反正我完成师门任务还需要些时间,什么时候想通了在回答我。”
青澜抬起头看着夔道人道:“如果晚辈到时还拒绝前辈,不知前辈如何做?”
眯着眼睛看着青澜,夔道人寒声道:“到时我会废去你的灵脉,让你今生再无修真的可能。”
“好!”青澜道:“不过希望前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会安心的跟在你的左右。”
夔道人道:“什么条件?”
“第一还请前辈放过小叶子,不在她的身上施加禁制,要尽力保证我们的安全。”青澜道。
“没问题。”夔道人点点头。
“第二个条件就是,到时不管青澜答不答应,都希望前辈能够放我和小叶子自由离开。”青澜说道。
夔道人紧紧盯着青澜,冷笑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肯答应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青澜不卑不亢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废了你的灵脉?”夔道人阴沉着脸道。
青澜笑道:“哪前辈为什么不敢和我赌一把?看看这段时间能不能让我转变主意,只要前辈不再助纣为虐,说不定青澜就会答应下来呢?”
夔道人怒极反笑道:“你可想好了,到时贫道可绝不会心慈手软!”
青澜笑道:“晚辈已经想好了,主意已定绝不更改。”
“好,一言为定!”夔道人点点头,大声道:“既然你执迷不悟,到时也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倒要看看你到时会怎样选择?”
青澜灿然一笑,傲然道:“前辈放心,到时晚辈绝不会让前辈失望!”
“榆木脑袋!”夔道人忿然道,索性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似乎再也不愿多看青澜一眼。
青澜搂着小叶子坐在角落里,沉默的望着车外,暗中忍不住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条件十分苛刻,不过却换来至少在夔道人完成师门任务前的安宁。
而自己在这段时间说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寻找逃脱的机会,再就是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夔道人完成师门任务。
一声苍凉的号角响起,收拾完毕的鞑靼别营人马,沿着江边向上游的方向进发。
沿途透过车窗,时常能够看到战火后的一片狼藉,不时便会看到被焚毁的村庄,还有累累的白骨。
也不知行进了多长时间,马车驶出一片树林,喧闹嘈杂的声音迎面而来。
猛听得前面一阵吆喝,马车停了下来。就看到察木图纵马来到车前,禀报道:“启禀上师,前面就是渡口了。”
“知道了。”夔道人答应一声,起身走下了马车。
透过洞开的车门望去,就见马车停在一处高坡之上,下面旌旗招展,密密麻麻不知汇聚了多少鞑靼人马。
坡岸的尽头便是浩荡宽阔的江面,三座临时搭建的浮桥铺展向对岸,上面一队队鞑靼人马长龙般向南岸行进着。
远远地还能看到对面的堤岸上未曾散尽的烽烟,预示着不久前那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还是青澜第一次看到如此壮阔的渡江场面,纵然心中对鞑靼人充满了仇恨,却也不得不感叹鞑靼军容的强盛,士气的高昂,也更加的为南岸百姓的命运担忧。
虽有不断征发而来的船只,加入了运送队伍的行列。但仅有的三座浮桥还是大大限制了大军渡江的速度。
几万鞑靼都被军马滞留在北岸,等待着上桥的一刻,而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队伍赶来,显然这次鞑靼汗下定决心要攻取中州,几乎将鞑靼军的精锐全部调动了过来。
青澜倒是盼着这时能够突然冲出一支大梁的军队,打这些等待渡江的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够扭转不利的占据。
可是除了南岸烽烟证明那里还存在着零星的抵抗之外,整个北岸却全是鞑靼人的人喊马嘶之声,再就是空气中弥漫着满是马粪的臭气,却看不到任何大梁军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