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jah睁着眼睛,嘴里很干。身旁那些被强征来搬运尸体的市民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睁着眼睛的男孩。那些人重复着机械的动作,抬起,搬动。有的人用用破布将自己的口鼻遮盖,有的人则没有这份优待,只能有袖口掩住鼻子,或是任凭焦糊的臭味与尸臭混合在一起冲击着大脑。没人会低头看看那些残破的尸体,或是多走几步看看那些废墟中藏着什么。
“水.。“他虚弱的挤出了这个字。烧伤带来了严重的脱水,他觉得口腔是干裂的,没有任何口水来湿润他的喉咙。“水.。“没人听到,那个变了调的音都吓了他自己一跳。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抬起了已经断掉的手臂,那只胳膊很快又垂了下来。但这个生命的信号已经引起了一个观察敏锐的女孩的注意。
巨龙袭击的时候,Stephanie和父母正在Bre的城郊,因此逃过一劫。在城市外面度过了一个不安的夜晚之后,他们被过路的军队与民防强征,并加入了伤员搬运的行列。而Elijah已经是她在尸体堆中发现的第五个伤员。
人们手忙脚乱,放下搬运的尸体,抬起这个不起眼的男孩子。在搬动他的时候,毛手毛脚的农夫把那已经断掉的胳膊有扭一个大弯。Elijah已经晕过去了,周围的医生把他拉到了最近的救护站,然后又转到当地的重建起来的第一家应急疗伤所。
肋骨、胫骨骨折,多处挫伤,脏器内伤,二级烧伤。半个月的治疗他的病历已经可以凑成一本书。总共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天,而在他昏迷中医生们最常听到的是一种吼声,一种低沉的吼声。梦和细碎的话语占领了这半个月剩下的时间,不过,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这个新来的病人到底在碎碎念什么。Elijah恢复的惊人的快,在这段时间内他的骨骼在夹板中基本愈合了,但烧伤留下的疤痕死死咬住了他的大腿和腹部。医生们开始胡乱猜测他的血统和身份,有些激进的甚至开始考虑他皮肤的治疗效果。幸好他当时没有清醒过来,不然现在说不定身体某个部分正泡在福尔马林瓶子中等待研究。可惜,没人知道他是谁,他只是这次灾难中许许多多失去身份人中的一个。
眼睛猛地睁开,Elijah觉得一切的感觉又变得真实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梦境让他忘记了现实是什么样子,那些扭曲的幻影让他甚至习惯了黑暗。他动了动胳膊,疼,真疼。16又半天,这是他第一次有感觉。
“回来真好。”
他醒来的第三天,自己小隔间的访客多了起来,这其中有那些半个月前把他手忙脚乱搬来的好心人,也有抱着好奇心来看看传奇病例的医生和护士。在这群人中,总有一个人让Elijah觉得熟悉又陌生,这是一个老人,总是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别人。老人很和蔼,衣着也很朴素。可是每次那个蓄着胡子的老人一进来,隔间里就多了几分威严的感觉,人们的话就也渐渐少了。到了最后,就只有这个老人在默默地看着他了。
“可能是某个邻居吧”Elijah这样想到。
在修养的这段时间,只要有机会Elijah就会问起他爸爸和那所学校。大家起初也都尽量帮他打听消息,可在大家得知他是想确定老爸的安危时,那些已经到嘴边的答案就被热心人给噎回去了。人们的沉默让他预感到了一些事情,不过他不敢确定,准确来说,是不想确定。的确,学校是巨龙第二波攻击的目标,现在她已经被灼烧的一干二净。当时还没放学的师生也被掩埋在瓦砾下,生存机会渺茫。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正在重新练习走路。那个助理医生一不小心说漏了嘴,Elijah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没了,家没了,爸爸也.”Elijah把自己包在了一个茧里,一言不发。这个让他又恨又爱的人,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他的世界已经粉碎了。
与此同时-
“团长,你觉得他会是?”
“我肯定。”
“那我现在就去?”
“等等吧,再等等。这孩子刚恢复,他需要时间。”
“可是我们已经快来不及了!”
“Faramiea,你总是这么着急。我们是担心时间,但是我们更担心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