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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画师

自在的画师,逍遥的画笔,她又来了。客座讲师来学校的时间总是很短,但是每次都能带来不经意的欢乐和惊喜。一个带着东方气息的女巫师,修长的身体即便穿着旅行者的褐色长袍也不显得臃肿,黑色的长发如水一般披洒在肩上。眸子里透露出敏锐的洞察力和无限的精力,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旅行的痕迹。一旁的马背着画具和杂七杂八的东西,长途的跋涉也不见任何疲惫。若不是长相上的区别以及这身打扮,不少人会以为这是异国的商人。

“哦~Ossac。”她在春风中伸了伸懒腰,满意的呼吸着这座城市生机勃勃的气息。冬天过去,天气有些毛毛糙糙,让人会觉得有些身上发痒。万物勃发,与万物一起的还有商铺与农田。人们都要赶上这最美好的时期,飞花也不例外。有几个熟识的客户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飞花也毫不拘谨的挥着手回礼。马蹄击打在砖石地面上,奏出轻快地节奏,她便跟着哼出了春天的曲调。走着,笑着,跳着。

“天啊,这么美好~”这是飞花在那些破败之后第一次回到这里。那间给她留下的房子还是在街角屹立着,对面便是Elijah他们这些人的教室、启灵的书房。很多年了,屋子的装潢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家具都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那些之前养的花朵在她临走之前都已经全部栽种到启灵的院子里,后来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飞花扯下了覆盖着沙发的布,灰尘飞舞。“看来该清理一下了呢。”她自言自语的。虽然这次不知道会停下来多久,但是美好的居住条件总是要放到第一位。不一会,几个小精灵带着洁具从楼下敲门上来了。那些带着口罩和围裙的家伙的确更胜任清理职业,没等多久,飞花从街尽头的咖啡厅回来时,房间已经一尘不染,还有一朵鲜红的花被插在餐桌的花瓶中。躺在沙发上,看着春天的阳光泼墨。一壶茶泡好了放在旁边,画架被支了起来,几支画笔凌乱的摆放着。颜料,斑斓;没有遇到水的他们还在冬眠。今天是个绘画的天气,太美好了,美好的想让人停下一切。

那就这样吧!停下来,美丽的。

街景被铅笔几下勾勒了出来,颜色一层层铺在画质上面,简约又有层次。之后,细节被一丝不苟的画出。光影,结构,色泽,丝毫不差。她伸了伸胳膊,“哎呀,又退步了,多花了十秒钟。”十秒钟,那只天上的鸽子已经飞出了画的覆盖范围。

她又心满意足的的走到窗旁,看着已经被定格的春天。整片区域已经被拖入了另一个时间宇宙,而这个宇宙的主宰是画师自己。阳光的角度,树叶的阴影,天空中云彩被风吹开的样子,一切都定格了。这条街没有几个行人,如果有,那他们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惊呆的。空气凝固,风被止住。停下来,美丽的。只有那杯冒着水汽的茶与它丢失的温度还在提醒着飞花流逝的时间和外面的世界。不过,她很享受,难得闲置的下午,这样过去很值得。

被阳光,花香与美景带入梦乡的飞花,好久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画纸被揉碎然后撕烂,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橙红色已经变成了主色调,染红了街道和每个人的脸。她几步就跑下了楼,没有人,只有另一束鲜花,那是她临走前种在启灵家的。她把这一束花捧在胸前,将鼻子埋在里面,让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沁在香气里。突然,花朵都变成了片片纸做的蝴蝶,振翅飘散了开来,带着花朵的气息碎成粉末,让周围的空气都浸在这种令人痴醉的味道里。她难以想象这个礼物的主人就是对面那个曾经有点其貌不扬的邻居,这个自己甚至都想不起来长相的年轻人。一想到这,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回礼却有些无所适从。

“有人在吗?”飞花终于决定了礼物,踏进了这个好久不见的对门家中。

那院子还是好阴暗,不过在夜晚中却有了不同于白天的气息。那些荧光的植物好像天然的路灯,发出明亮又寒冷的光。萤火虫飞过,在草地里打翻出不同色泽的光斑。脚下有些潮湿的砖路中生长出色泽各异的荧光苔藓,每一脚踩下去都会构建出多彩的色块。

可惜,屋里没人。

飞花把她的一张裱好的画放在门前,那是她所有记忆里最喜欢的景色,那是很久之前启灵的花园。当一切还不是阴暗,阳光洒满院子的泥土。那里总是生长的各异的植物,充斥着鸟语花香。

那是她要离开的那一个下午,就像今天这么温暖明媚。拜托完启灵照顾自己的花花草草,飞花便躺在阳台的摇椅看着这片奇异的世界。匠人的手,园丁的心,天使的花园。她只能这样来形容眼前的美丽。树木不高,没有超过房顶的高度。合适的树冠密度让阳光温和的打在花丛中,也让雨水砸不坏花朵。神木的绿色,是主色调。尘世花的洁白,牡丹的粉,雏菊的金黄,月季与玫瑰的红。启灵正趁着天色劳作着,他要赶紧把新到的花束种在合适的土壤里。那次,她不再想留住时间,那次她只想留住这份记忆。这是唯一一张没有被魔法浸染过的画,也是她一只带在身上的一张。今天,只是物归原主。

一回头,启灵正站在院门口,他刚刚从外面回来,鞋上还带着暗红的泥土。“你好…”两个人同时说话,有些尴尬的笑笑。还没等飞花把这段寒暄继续下去,启灵已经从她身边擦肩过去,回到屋里,小声的说了句“失陪。”他瘦了很多,躲在眼睛后的眼窝的凹陷也更深了。整个躯体就像被一点点抽干了一样,变得疲惫,佝偻。曾经的那个他话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如此这般。他逃避着,飞奔着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飞花想拉住他,不过还是没有。她摇摇头,走出了院子,带上了门,将这片属于夜晚的花园留在了身后。

又回到了那间屋子,在晚上显得不知为何有些孤寂。飞花更喜欢那些在野外度过的夜晚和在篝火旁的伙伴。Ossac城区街道的安静反而有些不适应,她要出去,现在就要。在********的花园里,对,就是那里了。那种自然地气息令人不助的向往,那里,她才能安眠。

启灵坐在窗边,又点燃了那一只蜡烛。一旁的画像在蜡烛的火焰下显得这么遥远,但又这么熟悉。在那花园中游戏的,劳作的人,去哪里?启灵呆呆的看着刚被从笼子中释放的蝴蝶,等它马上要爬到自己手上时,他反手一掌将这家伙拍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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