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明黄色的烛火轻轻跳跃着,步霏语坐在床榻上,被点了穴的她无法动弹,只是低着头,美眸微敛,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淡淡的阴影,将她此刻所有的心绪都悄悄掩藏了起来。
楚凌烟就在她跟前站着,一身紫色直襟长袍在烛光的晕染下更显光亮华丽,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垂于两侧的双手,几度想要抬起却又放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打破此刻的沉默,安静良久后,步霏语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微凉的触感从额间袭来。
楚凌烟不由自主地探出手,指尖轻抚过女子清丽的眉眼,精巧的鼻梁,艳丽欲滴的红唇,再往下,顺着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一直缓缓地移到锁骨。
这一连串暧昧的动作让步霏语忍不住皱了皱眉,呼吸一点一点地变得急促,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脸红心跳起来,这个无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步霏语准备开口制止的时候,楚凌烟突然两指并作一指,解了她的穴道,这让步霏语意外不已,她惊讶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楚凌烟,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绕过楚凌烟,抬步向外走去,不管怎么样,她千里迢迢地来到西泽岭,可不是为了和他在这里胡搅蛮缠的,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等一下!”楚凌烟站在原地,伸手捉住了步霏语的手臂,沉声问道,“我最多只能在这里停留三日的时间,你就不能放下芥蒂,心平气和地与我相处几日吗?”
步霏语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轻叹一声,低低道,“我可以留下,但是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好。”楚凌烟舒眉笑了笑,转身向里屋走去,当他再次走出来时,手上已经捧着一架七弦古琴,他将古琴放在一旁的书桌上,然后朝远处的白衣女子招了招手,微笑道,“过来,我想听你弹琴。”
步霏语蹙眉,微微诧异,“你出门还随身带了把琴?”她边说边走了过去。
楚凌烟莞尔一笑,回答道,“我让曙微刚才临时去买来的。”
“这么说,你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把我拐到你房里?”步霏语挑了挑眉,人已经坐在了七弦古琴前面,玉指轻抬,抚过琴弦,一曲悠扬澄澈的琴音便从指尖缓缓流转开来。
“拐?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楚凌烟并没有否认,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也转身坐到了对面的桌案前,拿起手边的一卷书,随意翻看着,耳畔是那沁人心脾的袅袅琴音。
他们一人看书,一人弹琴,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交流,时光就在这琴音之中悠悠流淌,带着无限缱绻。
步霏语抬起头,看着烛光下静静看书的男子,一身紫衣华服,宁静淡雅的气息在他的周身流转开来,曾经让她觉得遥不可及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恍惚中好似那触手可及的幸福又回到了她身边。
她突然想着如果能就这样一直弹下去该多好,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那她就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一道道横在他们之间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了。
夜已经很深了,门外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公子。”
“进来。”楚凌烟对屋外的人说道。
步霏语抬头看去,是曙微推门走了进来,他来到楚凌烟身边,小声低语了几句,而楚凌烟只是一语未发地听着,偶尔蹙眉,瞥了两眼对面抚琴的白衣女子。
步霏语觉得有些奇怪,便屏息凝神,想听一听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可惜那两人是用内力传音,她根本听不见。
曙微离开后,楚凌烟合上手中的书,起身走到步霏语身旁,拉着她的手,温柔含笑道,“天很晚了,我们早点睡吧。”
“啊,睡……睡觉啊……”步霏语站起身,看着屋内唯一的一张床,突然结巴了起来。
楚凌烟似乎明白她的顾虑,会心一笑,道,“你睡床,我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将就一晚。”
“你要睡在椅子上啊?”步霏语口是心非地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却大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怎么,心疼我了?”楚凌烟笑了笑,走上前,随手揽过步霏语的纤腰,故作为难地说道,“那我就抱着你一块睡好了,反正床也够大。”
“谁心疼你啦!”步霏语一把推开楚凌烟,马上回绝了,她可不想再被这个无赖吃光抹尽,转身头也不回的爬上床,和衣躺下。
睡到半夜时,突然听到几声轻微的咳嗽声,步霏语睁开眼,看见楚凌烟坐在案前,单手支着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又看了看窗外,隐约能听见冷风呼呼作响,带着丝丝凉意从窗户缝里直直灌进来。
如今已经入秋了,天气也转凉了,他就这样坐在那睡觉应该会着凉的吧,步霏语下意识地开口唤道,“楚凌烟,你还是上床来睡吧。”
桌案前的男子扶额睁开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白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说真的?”
“你可别多想啊,我只是担心你万一生病了,传染给我。”步霏语急忙撇过头去,小声解释了一句,同时不忘挑眉警告道,“不过你最好规矩点,如果你敢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踹下去!”
“是!”楚凌烟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声音却带着难掩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