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龍拨鹍筋推又却,驰魂南國澄空。檀郎俊雅想春松。丹青妙手,巧畫曉蓮風。
碧海珊瑚生鉄網,灵犀一点深通。但教心似涙珠濃。瑶臺萬里,月下必相逢。
——蓉堂
“殿下,撑住,马上就好啦!”
马车里的人凤实在撑不住路程的颠簸,却顽强的爬起身,眼角含泪婆娑问道:“他真的死了吗?”悔恨地流落两行清泪,“我害了他。”话音刚落,一把飞刃破窗而入,直插刚刚婢女的后脑,惊悚的鲜血瞬时喷溅了整个车厢,一段红绫死死缠住车内女子的腰身将其拉出在地,随即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女子隆起的腹腔,随着一声撕心的惨叫取出了一个血糊糊的胎儿。几番惊险手持红绫一身赤衣的男子才被清风撩开长发,清澈的眸子分明看不出他会做出如此惨虐之事,轻蔑的嘴角扬起一股阴柔,他完全可以一箭双雕让女婴胎死腹中减轻痛苦,但为了享受杀戮的残美,他怎忍心让这本就不堪一击而无趣的蝼蚁随意咽气呢?他可是手持红色柔绫问鼎天下,“振鹭于飞,于彼西雝。”十二地支之一——卯堂堂主,振鹭呀。
正当男子准备实施下一步扼杀怀中的女婴时,一段白绫空中跃出与血红丝丝缠在了一起,“哥,求你放过她!”然而振鹭并为有丝毫放弃的意思,反而身后又是一段夺命的绸缎,扼住了女子的喉咙。他无心无情,丝毫不在意这位妹妹的死活,女子或许是看出了振鹭令人绝望的心思,浅浅的落寞终于化作两行清泪,一阵同归于尽的气势使周身无数白领破土而出。
“自寻死路。”振鹭说着将女婴迅速死死系在飞来的白绫之上消失在了血色的夜空之中。地动山摇,诸雀皆逃,女子将女婴迅速缠入白绫的护佑之中,了然于胸般的引爆了自己。
六年后,
“砰!”只闻醒木一响,座下皆是唏嘘。
“这白鹭仙子死的真惨呀,为了个丫头如此,真是可惜。”
“对呀,那丫头真不知道是什么角色。”
“能什么角色,如今这天下都是圣子的,难不成还是圣女转世不成?”
“怎么可能,就算是上古的神仙伏羲女娲都不能转世,何况她一个圣女。”
一旁一个小小的丫头捧着手里的小小的窝窝头津津有味地听着,身旁则是一个小小的本子被写的满满的,她从小就爱听有关上古呀神仙呀妖魔鬼怪的故事,还画了不少立绘,甚至还做了不少“自以为是”的补充。
“小小姐,快回家呢,夫人等着你。”女孩忽然露出一种糟糕,被发现了的表情,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哟,纤纤小姐,恭喜恭喜呀,小的们闻今儿是您的生辰,小寿星万福呀~”随即一群人都聚拢拜贺来。她名纤纤,因为出生起就有一枚刻着纤子的玉佩跟着她,无父无母,为镇上一位建国大将军遗孀的养女,故而从小都备受尊重。
“纤纤小姐,您等等奴婢呀!”
“别叫我纤纤!!!”女孩终于停下但是还是忍不住抱怨道。“这名字隔壁几条街的小说主角都有叫。”
“好好好,小小姐,玉瀲给您赔不是啦。”说罢作势行礼,等着小祖宗的原谅,可迟迟不见她回复,故而忍不住抬头,正欲发问时只见眼前的少女低头强忍着泪眼的朦胧,玉瀲一阵惊讶,但却拉起女孩的手道:“乖啦,有什么委屈回府再……”后面的话被活生生地吞了进去,因为前面便是府门,只见守门的家丁们已经毫无生机的躺在门口,血染了整个台阶,玉瀲大惊失色准备冲进去时,女孩却用力抓住了玉瀲的手,咬牙努力将一字一字吐的清清楚楚又刻意压低声音道:“不想死就快走!”
已经在外游荡三天了,身上该扔的都扔,该卖的都卖了,二人的步伐越来越沉重缓慢,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满门抄斩”,谁也没给过解释,女孩坚毅顽强地一路拉着玉瀲翻山越水,可玉瀲却一直魂不守舍,总是磕磕盼盼,甚至要女孩来照顾。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玉瀲发起了高烧,女孩却也不多说独自坐着守夜,时不时扶玉瀲起来喝水。
“小小姐,我快死了,怎么办,我要去见夫人了。”
只见女孩眉心微皱,冷静地像个大人般:“瞎说,天无绝人之路。”
“喔?你和‘天’熟吗?”这时一个轻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虽然不认识‘天’,但是我相信他会保佑我的。”女孩谨慎而又认真道。
“没有人会因为‘被相信’而得到救赎。”这时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随即一身青衫落地,来者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烟斗,青丝随意隆起,腰间仅仅一个可爱的葫芦,从上至下明明没有一件武器,却生生地让人害怕不已,仿佛随时都会命丧黄泉般。
玉瀲貌似感受到了什么,开始瑟瑟发抖,拼命地爬到女孩身后跪下不停磕头道:“求求你别杀我们,好音给您做牛做马,求求你!”
“别求他。”女孩依旧镇静:“他并不想直接杀我们。”转而问男子:“说吧,你要什么?”
月下的青衫听了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仰首之间青丝被微风轻轻拂开,一张倾世的侧颜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看的好音一阵呆滞。“真是个聪明的女娃,跟我走吧,本仙要定你了~”
“凭什么我得听你的?”女孩依旧不缺气势地昂首言道。
“跟我,你会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杀手,不过你若不答应……。”
“小小姐别去!杀手都不是好人!”玉瀲急切道
“若是为了保护而生的杀手呢?”只言片语随着口中白雾缓缓吐露的:“我跟你去,不过不是去杀戮,而是要学本事,杀尽天下杀戮!”眼里的坚定让其他二人犹是一愣。
“那时也由不得你。”只闻男子一声轻蔑,风云渐起,三人消失在了荒林之中。
“堂主。”一片人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这里便是天下第三的十二地干之一——寅堂,而坐在巨大虎头上的青衣男子便是三界第三的杀手——“矫矫虎臣,在泮献馘。”圣子的堂主献馘。
“堂主,您这此带回来的是两个小丫头呀,能行吗?上届咱们输给卯堂的新人也就算了,可谁知那家伙竟然直接成了十二地支之一呀!”一旁上茶的副手有些担忧道。
“哼,这次她们两都会是堂主。”四下皆是一惊,随即各忙各自而散。
“小小姐,奴婢真练不下去了!”玉瀲天天被强行拉着练功,浑身都快散架了一般。
“说了多少次,你不是奴婢了。”小女孩有些不耐烦地焦躁:“起来。”她依旧面无表情,十分冷酷。可玉瀲却迟迟没有起身的迹象,女孩也是不急,步伐矫健地走近玉瀲,二话不说削断了玉瀲盘起的发髻,吓得这地上不比她大多少的姑娘嚎啕大哭起来。“不许哭,被发现了我们两走吃不了兜着走。”的确,夜间出来肯定又回有重罚,上次吃亏挨了鞭子的情景萦然心头,玉瀲生生地把苦水憋了进去,换成了身子一颤一颤的啜泣。“刀剑无眼,我们一天不练明天死在其他同窗的剑下了。”女孩终于还是无奈地苦口婆心劝道。她们二人来这不久就被送到寒窗阁学习,那里学的都是大多一辈子都用不到的伎俩,起初跳梁,翻墙,后来投毒,倒挂,每轮最后撑不住的都会被地上放逐的恶狼咬杀,撑到现在也只剩她们两个姑娘家了。“明天就是选课,今后咱们就分开了,我也护不住你了。”的确,这三年若不是这位小小姐强行拉着玉瀲跑,估计她早就成了虎口之食了。
玉瀲走后,小小的丫头信步于竹林之中。这三年太过压抑,她丝毫不敢放松,她想过变强要付出代价,却不知道要如此之重的代价,进了寅堂就等于到了上古大陆,此处存于时空夹缝,一旦进来,除非被圣主钦点,是再也出不去了,就算尸体也在这里解决的,而这位圣主,便是他们天天苦而修之要保护的对象。
“龍拨鹍筋推又却,驰魂南國澄空。檀郎俊雅想春松。丹青妙手,巧畫曉蓮風。”忽闻有人醉酒清歌,女孩也是一愣,在此等户口之地能唱歌,不说他有多么不怕死,更要说他心态比自己还好了吧,毕竟小纤儿天下第一的处事不惊也是出了名的。
“碧海珊瑚生鉄網,灵犀一点深通。但教心似涙珠濃。瑶臺萬里,月下必相逢。”茕茕孑立的歌者貌似感受到了有人前来,往她这边看来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阴暗的竹林里,自以为是地一叶障目,见她这么小,也就以为自己是喝醉了,摇了摇头继续独饮。
“天宇晴霁,四顾无纤翳。”
女孩被这声音深深吸引住了,仿佛自己也喝醉了似,面颊泛起浅浅红晕。这声音她是那么熟悉,那么悲伤,缓缓道来让她又禁不住两行清泪。好似自己与面前的男子有着一段穿越了千万年的思念,甚至有些不禁责备起那个忍心独留这位男子形单影只的人儿来。
忽而袭袭清风携芳拂面而来,酒稍稍有了苏醒的模样,久违繁花迤逦迟迟悄至,萤火扑来,似曾相识般纷纷向他聚拢,终于照亮了无月之夜里这绝世独立的俊颜,比暗空还黑但比碎星还亮的青丝虽被晚风轻触但又不敢放肆的扬起,从上至下唯见一圈圈本不染纤尘的绷带缱绻随意却带着刺眼的血红符文,腰间一块垂而坠又不飞扬的广寒雪玉缜密坚实又质地明晰,隐隐透出上古符文凝成的单一“迁”字,原本仅属于女子的玉白宫绦在他身际却缠出了不一样的邪魅阴柔,只见男子嘴角浅浅勾勒出一副凛然,刹那间在纷落花雨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