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冷无言暂时居住的房间,桌案上放着陛下的玉玺、平乱密诏、当年赐给了自己的令牌,还有那象征皇后身份和权利的玺绶,冷无言顿觉得世事无常,从袖中取出了当日司马誉作为切结送来的这对血玉,缘分这样的东西当真奇妙,冥冥中自有天意,可是却奈何缘浅情深。
门被敲响,冷无言说了声请进,襄王与王妃走了进来,襄王妃瞧了一眼桌案上是东西,默不作声,襄王才道:“昨夜传出消息,皇太子殁了。”
冷无言克制着自己的丧子之痛,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提起了毛笔,写下两封信,盖上了陛下的玉玺,并对襄王说着:“请襄王殿下派可靠之人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往皇陵交给懿贵妃和远在前楚境内代天巡视的皇四子郕王,请他们务必收到信后速归。”
襄王拿过信件点了点头,踏出房门,冷无言突然又说道:“烦请王爷转告高卓将军,可以按照事先拟定的计划行事了。”
襄王妃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宸妃此刻走了进来,一把抱住冷无言:“姐姐,我都知道了,你若想哭就哭出来吧!”
面对宸妃的安慰,冷无言终究还是不能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此生唯一愧对的儿子因为皇权斗争被傅淑妃害死,她再也不能等下去了,所以才让襄王通知高卓开始行动了,她抱着宸妃,泪如雨下:“惜筑”
襄王妃明白,这桌案上的玺绶是当年陛下赐给瑾蕙皇后之物,哪怕后来懿贵妃主持六宫大局,这玺绶也没给过懿贵妃,只是让她以贵妃金印打理着后宫诸事,从宸妃的表情和对皇太子之事的伤心,面对陛下病危的境遇如此伤心,她竟然是,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到了,带着犹豫和试探的口吻:“你是?瑾蕙皇后?”
冷无言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只是此事之后,自己终究是要消失的,擦干眼泪:“王妃嫂子,我回京这么久,最快认出我的竟然是你,如今我也不否认了,只是这皇宫待内乱平息之后我终究是回不去的,不过在陛下没有脱离危险之前,我还是会留下来帮助他,有些事妤冰不方便出面,还请王妃嫂子代为打理,也不至让我这个谕袖楼主做起来为难。”
襄王妃对于冷无言的话,她也明白几分,无非就是怕朝中的言官御史出言阻碍她想要做的事而已,她心领神会。
到了晚间,傅淑妃母子和永晹公主被高卓的人拿下,禁闭在柔福宫,冷无言踏出了襄王府迈着沉重的步伐进入宫禁,久违的宫禁,她久违的家,想到在不久之后与这个地方便是永诀。
进了司马誉的清思殿,这里的一事一物均是当年她还在时的样子,把脉之后心中大石落了下来,此间早已被高卓的人马掌控,所有的人都被吩咐在外等候,陈御医被请入了清思殿,在面对冷无言的时候,陈御医老泪众横:“皇后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冷无言将陈御医搀扶起来:“陈御医,您快起来,如今我早已不是什么娘娘了,不过是民间漂泊江湖的一介孤女,妤冰感谢陈御医这些年对陛下的守护,也请您以后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健康。”言毕,未等陈御医说话,冷无言走到桌案前,写下了药房交到了他手中:“这些日子请陈御医用此药房替陛下暂时克制住体内之毒。”
陈御医一向都相信赫连妤冰的医术,对此他深觉疑惑,反问着:“娘娘,难道陛下所中之毒,无解,只能靠药物压制?”
沉默良久的冷无言,怎会不知,陛下之毒,全天下恐怕只她一人可以解开,深吸一口气,略带肯定的说着:“陈御医放心,您就照我说的做,暂时替陛下压制毒性,等大局稳定之后,我会亲自替陛下解毒。”
得到了冷无言肯定的答复,陈御医终于放心,告退后回御药房配药去了。
不久却传来高承义重伤的消息,冷无言不顾苏吟等人的劝阻,飞奔至御药房,看见了重伤的高承义,陈御医亲自把脉,将众人都屏退在外,冷无言眼泪决堤望着陈御医,见其至是摇了摇头,她不信地亲自替兄长把脉,不可置信得看着高承义:“大哥,哥哥,你不能丢下我,如今妤清走了,你更不能丢下妤冰一个人好不好。”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人之将死,高承义缓缓睁开了眼睛:“傻妹妹,人固有一死,只分早晚而已,不过有件事想托付妹妹,君倾国这辈子为了为兄,终身未娶,为兄深知断袖之情,难容与世间,一直避忌着他,如今为兄已经快不行了,就请妹妹以陛下的名义,将我那如今三岁的小儿子,入继给君家吧!也权当是了却他今生对我的情谊,请他代我照顾好绮芬母子。”
冷无言不住的点头,大哥的原配夫人淑嘉长公主因生产时难产,造成母子俱损,后来赐婚纳妾,续弦的夫人宋绮芬也有了两子一女,如今让最小的儿子入继君家,在感情问题上,大哥比她看的透彻,高承义在她怀中没了气息,良久,冷无言回到清思殿,陪着司马誉整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