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伦特轻扬的风穿过茂密的橘林,将淡雅的橘香带向了遥远的彼岸。橙色的云彩将天空染成了一片茜色,就像快融化了一般,在这片天空下,是一幕很美的夕阳。在山坡下的平原上,静静地坐落着一座浅浅的篱笆围成的树林,那是萧大伯昔日的橘园。在橘园边,一座落满灰尘的朴素小屋,一棵沧桑的古树,树枝上挂着一个孤独的秋千,在风中摇摆着,仿佛在迎接归途的游子。可那对离开了五年的父子,还会再一次回到这里么?
一个木筏从山涧的间隙伴随着叮铃的泉水,飞涌而出,落在了水面。未央站起身,望着远方,一下子愣住了。一抹清扬的风将目光带向了橘园旁宁静的小屋,饱经沧桑的木棉,摇曳的秋千,曾经时光的默片,映着那抹夏天的光辉,那倚在木棉树下听故事的日子,在风中追逐玩耍的身影……
一抹绿意在微风的吹拂下,传遍了海格伦特山下诺大的草原,棉铃望见那棵童年熟悉的木棉树,树下摇曳的秋千,她回想起,第一次遇见未央时,那一树的星辉,阳光穿过树叶洒下的斑点,那飘香的烤架,解下的绷带,飘扬的草帽,萧大伯烤肉时娴熟的手法,还有记忆中那一只只飞上天空的风筝……
未央跳下散架的木筏,踏着草地,向橘园奔去。海格伦特的山坡下,便是一大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而在那草原的中央,望着那方小小的橘园,浅浅的篱笆,墙角的锄头,窸窣飘扬的橘叶,儿时和父亲一同在橘园忙活的日子又一次浮上眼际。踏在橘园的土地上,摸着粗壮的树干,未央望着头顶树枝上结满的橘子。自己,已经离开这里五年了。他踮起脚尖,轻轻摘下一颗大大的橘子,放在鼻尖,还是那阵熟悉的清香。
五年了,一切都没有变……
一回首,棉铃站在篱笆外,呆呆地望着小屋边那棵高大的木棉树出神。小屋的墙角倚着一把旧锄头,和落满尘土的小屋不一样,唯独这把锄头没有沾上灰尘,就像刚刚才放在这里的一样。
棉铃站在橘园外,望着树下秋千上那个显眼的绳结发呆,秋千有折断过吗?在五年前,母亲在世时,总是喜欢推着自己,一遍一遍地在秋千上来回荡,一边给自己唱着那爱尔兰的民歌……
在记忆中的蔚蓝天空下,萧大伯总是倚在墙角,嘴角轻抿的笛子,总是在母亲歌唱时作最美的伴奏,悠扬带着绿意的笛声,传遍了整个草原。
轻轻抚摸着秋千布满皱纹的麻绳,曾经在秋千上布满的花藤,早已在时光的磨损下不复存在了,但是,那股童年时的气息,还是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时,一阵风吹过枝头,木棉树叶疏影晃动。透过秋千,棉铃看见,从高大的木棉树干后,一个黑白相间的礼帽渐渐探了出来。在棉铃惊恐的双眼中,那张熟悉的面容又浮现在了棉铃面前。
稀疏的疏影打在洁白的礼服上,黑白相见的礼帽,嘴角微微上扬,翘起了那两撇显眼的小胡子,淡然皎洁地一笑。“小姑娘,看来我们又见面了啊。”他笑了笑,将帽子虚掩,“看来你没有忘记我啊……”
“你是……萧大伯?……不…不……”她摇了摇头,“不,你不是萧大伯……”她的脚步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哈哈,萧大伯?”那人将秋千往旁边一推,“好熟悉的名字,只可惜,在五年前,他已经,死在我的枪下了……”他将白礼服向后一撩,露出了腰间那把黑色的手枪,“就是这把枪,没错,就是在未央面前,我亲手,打穿了他父亲的心脏……”
他拍拍腰间的手枪,露出阴冷狰狞的笑容。那两抹小胡子,深深地印在棉铃恐惧的眼中。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衣领内那颗被衣服遮住了光芒的风之石,轻轻咬紧了嘴唇……
“小姑娘,昨天在教堂里的话,看来你领略了不少啊……”他看见从她衣领内侧微微敛露的淡蓝,“看来你真的将风之石给唤醒了,哈哈,真是省去了我不少事了……”
“你不是萧大伯……”棉铃握紧胸口的石头,向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谁?”
“我名字是纪垣,我就是天上那座空艇的主人,没错,海格伦特所有的灾难,都是我一手控制的!”纪垣一阵狰狞的笑。
“你就是未央所说的那个大伯,”棉铃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萧大伯的亲生哥哥……”
“哥哥?”纪垣停住了笑声,望着天空,“不论是谁,只要谁阻止我实现自己的野心,哪怕是亲生哥哥,我也能毫不犹豫地……对他开枪……”棉铃看得见,在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那么恐怖而狰狞……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他恐怖的目光转向棉铃苍白的面容,“当初夺去你母亲生命的那场战争,就是我操控的,所以说……”他顿了顿语气,随后用一种恐怖的目光盯着棉铃惊恐的双眼,“你母亲,还有未央父亲,都是我野心的牺牲品……”
一句话,像一声惊雷,棉铃的目光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