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490年冬,距离“遗忘的洛川”事件的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三年前,东方古国幽胤国都沦陷,全体王族经由塞维斯供奉院审判后被送上了断头台,罪名为“亵神”。
在这三年间,原本属于幽胤的国土被各方势力蚕食,其中三分之二的土地在一份名为《罪己诏》的不平等条约中划归塞维斯供奉院辖下,剩余的领土大部分被西北方向的EU联邦,东北方向的卡列诺夫王国,以及北方的伊鲁斯公国所瓜分,只剩下极小的一部分还未划清界限,战火仍在继续,为了——永无止境的贪欲。
在塞维斯供奉院的统治下,大大小小的城市被划分为一个个殖民区,由来自上层社会的贵族治理,东方人没有公民权,地位只比奴隶高一点点,他们在高压的统治下苟延残喘着,肮脏,污浊不堪的住所,衣不遮体的褴褛衣服,,因为种族歧视,他们甚至连工作都找不到只能靠四处乞讨为生,许多流民就这样死在了露天中,连尸体,都无处安放。
故事,便从其中一个名为赤陵川的城市开始。
今年,赤陵川的雪来得特别早,还未见的秋天的影子,第一场雪已经不期而至,街上的老人喃喃自语,说是不祥的征兆。
赤陵川的下城区,是贫穷的平民居住的地方,破旧的房屋,生锈的管道,以及街上贩卖的各类劣质商品,是下城区的标志。不过,虽然贫穷,但这里的人却都很满足,因为看到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的东方流民,自己的生活与他们相比,实在是幸福多了。
临近中午,街角一家叫做“温暖”拉面馆正生意红火,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在纷纷扬扬的雪雾中,人们都希望进屋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暖和一下手脚,顺便聊聊最近发生的各类奇闻。
“你知道吗,听说大批军队开进赤陵川了,政府官员们都出城迎接呢,带队的好像是位将军哦!”一位中年的大叔神神秘秘的对着同一桌上的一个胖子说道,仿佛是什么机密要事。
“我当然知道了,那位将军好象是叫杰……杰什么夫……”
“杰拉梅沃夫·列维斯奇,对吧!”正当那个胖子抓耳挠腮,想不起来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女声接上了话,胖子回过头,冲着身后的紫发女孩说道:“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维奇,好家伙,那军装,真威风啊!”胖子的嗓门很大,引得四周的客人都看向他们这边。
“是啊,听说才三十多岁呢,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将军,以后的成就肯定会更大啊!”紫发的女孩回答道,她放下了手中端的两杯啤酒,“奥巴斯叔叔,今天可不能赊账了呢!”女孩巧笑道。
胖子尴尬的挠挠头,“老板娘,你知道,最近你嫂子手很紧啊,一点零花钱都不给我,攒着让我家那小子上学呢。”他有些无奈道。
女孩依然笑着,“奥巴斯叔叔,你难道要让我说你的私房钱在鞋底吗,今天早上嫂子可刚刚来给我送了两捆毛线,晚上我得去你家好好感谢感谢嫂子呢!”
奥巴斯慌神了,连忙摆摆手,“别别别,紫儿妹子,叔叔不赊账,不赊账还不行么……”
“谢谢叔叔!”女孩灵巧地一鞠躬,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为这老板娘的古灵精怪竖起了大拇指。
“哎呀,我说安紫儿你……又在开奥巴斯叔叔的玩笑了,你不知道他最怕老婆么……”一个少年从木制的吧台前走过来,顺手给旁边的客人放下了两碗拉面,看似好心的为奥巴斯开解道。
“对啊,雷恩,我忘了呢。”安紫儿故作惊讶道,本来好好的一番话完全变了味,周围的客人笑得更欢了。
奥巴斯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茄子一般的紫色,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间面馆很少有赊账的人了,这看似不大的女孩倒是很会持家啊,机灵着呢。
“奥巴斯,这就是老板娘?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啊?怎么没上学呢?”坐在奥巴斯对面的人为了给他解围,赶快转移了话题。
“这家店是我爷爷的,爷爷去世之后,我就放下学业,来管理面馆了,毕竟这门手艺不能给爷爷丢了不是么。”女孩回答道,“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呢,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家啊,比起巷子里面那些流民可是要强太多了,人总是要学会知足的呀。”她端起了托盘,转身离开,“两位叔叔你们慢慢吃,我去给别的客人端面。”
奥巴斯不言语了,是啊,日子虽然平淡,但总还是生活了下去,对面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望向窗外,雪愈下愈大了,温度已经很低了吧,不知等到雪停的时候又会冻死多少人呢。
“哎,想那么多干嘛,来,喝酒。”末了,中年男子无奈的一笑,端起了酒杯。
“是啊,我们不是大善人,能顾上自己就不错了,外面那些人,自生自灭吧。”奥巴斯说道。
天空已经染成了白色,四周雪雾蒙蒙,在看不见的街头巷尾,一个又一个的人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也有的人躺在街边,向过往的神色匆匆的行人伸出手来,但是都被报以无能为力的目光,对于这些人来说,每天挣扎在死亡线上,就是生活。
“紫儿,17号桌的客人要两碗牛肉拉面。”艾琳冲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老板娘说道,透过有着蒙蒙的雾气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卖力的揉捏着面团,漂亮的紫色长发从肩膀披散下来,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像是正在舞蹈的精灵。
“好的,艾琳,雷恩和你能够忙过来么,收账就得拜托你们俩了,我实在抽不开身。”安紫儿带着喘息声的话语从厨房里传出来,可以想象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因为只有她自己会做拉面,所以每当中午客人特别多的时候都会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可以,那我先去忙了!”艾琳应了一声,拿起菜单朝一桌刚刚坐下的客人走去。
“等等,艾琳,现在几点了?”安紫儿问道。
“大约十二点半多一点吧,怎么了?”艾琳回答,半晌,她顿了顿,“哦,那个懒虫该起来了,等等我去叫他!”艾琳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多一个人,就能够喘口气了!
“不用叫了,我已经起来了。”楼梯上,一个少年冲艾琳说道,他揉了揉鸡窝似得头发,冲厨房喊道:“紫儿,我下来了!”
“我知道啦,快点来帮忙!”
“好嘞!”少年撸起了衣袖,“雷恩,给我递过两个托盘来,开工喽!”
“我的大救星,你可算起来了!”雷恩哭丧着脸嚎道,“忙死了啊!”他从不远处扔过来两个托盘,少年灵巧地接住,“艾琳,你去前台收费吧,我来送拉面。”
艾琳感激的点点头,跑向前台。
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啊,日子依然是这么平静呢。少年的嘴角挂着微笑,在座椅间来回穿梭,虽然忙碌,但是他和他的同伴的脸上却挂满了笑容。因为虽然很累,但却很快乐,起码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过着充实的日子,足够了。
这是西元1490年的冬天,在一个名为“温暖”的小拉面馆,命运拉开了戏剧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