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姜楚容手里抱着一个明蓝色蛟龙出海的小小襁褓,里面躺着一个精致可爱到极点的孩子,这本该是幸福、开心的事儿,只是此刻的她,雪白莹润的面庞上满是泪痕,还有晶亮小巧的泪珠不断滑落。
她手上的孩子身体不断变凉,直到完全僵硬、冰冷,姜楚容靠着柱子,无力地跌坐在地,双眸空洞无神,再无平日的神采飞扬。
言清踩着略有拖沓的步子,在姜楚容身旁蹲下,把姜楚容揽进宽阔有力的怀抱。
她死死抱住孩子的遗体,悲伤几乎是喷薄而出:“天儿、天儿——你为何就这样走了!”一滴滴泪落在雪白的衣襟上,出现了几个颜色稍深的圈圈。
言清不知如何劝慰,只得抓住姜楚容的手肘,想要把她扶起来,姜楚容却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次日,言清下旨:皇长子言溯天以国君之礼下葬。
八名轿夫抬着一个檀木棺椁,缓缓行往宫门,两侧亦有宫女手拿篮子,一手抓起一把白色纸花撒着,开道的乐官奏着旋律悠长的哀乐
墨阳八年十月,皇长子言溯天殇,出殡之时,皇后姜氏伤心欲绝,几欲碰棺自缢,众人阻拦,未能成功。
朝凤宫
平日富丽堂皇的朝凤宫,似乎笼罩了一层秋日的萧索,就连床榻上的藕荷色帐幔,似乎都沉郁了许多。
姜楚容身上穿着素白的宽大寝衣,显得皱巴巴儿的,似乎好几日不曾换洗过,愈发显得体不胜衣、面色苍白如纸,眼神若一汪死水地平卧在床榻上,似一片秋日落下的枯叶。
凝儿领着一串子的宫女捧了精美的膳食进来,见自家娘娘这样自暴自弃,心中难受,只得挥手道:“把膳食放着,都下去罢。”
待宫女们都退下后,凝儿走到床边,跪坐下来,轻声道:“娘娘,起来用些膳食罢,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啊!”又想到那些懒散的宫人,“那些人狗眼看人低,见大皇子不在了,皇上又不常来咱们朝凤宫,愈发懒怠了!”
对于贴身宫女的好言相劝,姜楚容根本听不进去,她仍旧沉浸在失子之痛里,素来重视仪态的她,甚至没有心思起床梳洗。
微风入殿,凝儿为姜楚容掖一掖背角,不死心道:“娘娘……”
话犹未完,姜楚容抬一抬手,声音都带着虚浮无力:“别说了……”
凝儿还想说什么,姜楚容已掩口嗽起来,过了好一阵儿,姜楚容的面容才回复平静。
凝儿一惊,连忙起身出去,两刻钟的时间,领了一名太医来。
姜楚容微微颦眉,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又嗽几声,凝儿将轻软的丝巾搭在姜楚容的腕上,命太医跪在帐后诊脉。
太医细细读了半日脉,起身作揖道:“娘娘……娘娘好好将养着便是了。”
凝儿又上前领着太医走出去,合上殿门,将太医拉到一旁,问道:“徐太医,你老实告诉我,娘娘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徐太医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皇后娘娘伤心过度,身子底怕是快掏空了,才会缠绵病榻,若是不能宽慰,只怕、只怕……”
凝儿急道:“只怕什么?”
徐太医一跺脚,“只怕药石无灵啊!”说罢,“唉”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凝儿一怔,在风口里站了半晌,方愣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