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找不到?!你们是在说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找不到了?!”郝展荣的怒吼简直使整栋楼都在震动。
龚乐凡刚缓过来些,准备再去趟局长办公室,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听到了这个吼声。
“这是……谁找不到了?”徐雅似乎是被局长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问道。
龚乐凡工作三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见大家都像徐雅一样既震惊又纳闷儿的望着他,他摆摆手表示不知道。
“你们去给我找!就算把整个东园市给我翻个底儿朝天、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郝展荣的语气和气势都坚决的吓人。
戚虎在办公室门口偷看一眼,然后冲里面说道:“骂的都是马队长手底下的。马队长这回是办了个什么案子啊,让局长这么生气?”
“咱们要不要跟马队长通个气,让他……小心点儿?”晓东说着“咱们”,但眼睛却看着龚乐凡。
“你跟小毛说不是一样的么!”刘帅显然是颇通人情世故的。跟小毛说了,由小毛来告诉马良,这样既送了小毛人情,又卖了马良的好。
晓东想想也对,于是转身去打给小毛。
龚乐凡此时倒是非常想亲自打给马良,他想告诉马良,不管马良现在办的是个什么案子,都影响到了自己请假的进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龚乐凡连着拨了几遍,马良的电话都是这个状态。
“他一直忙啥呢这是?”而晓东那边给小毛打的电话则是一直在占线。
看来刑警队是真的遇上什么大案子了,就连小毛都动用了。
“最近听说刑警队接到什么大案了么?”晓东不解的问。
戚虎摇摇头,看着外面再一次出动的刑警队说道:“这得是捣毁个大型犯罪集团的阵仗啊!
“喂!小毛,你们这是办什么案子呢?”晓东终于打通了小毛的电话:“什么?你说什么?!”晓东也冲电话那边吼了起来。
众人又都看向晓东。
“组……组长,”晓东舌头都在打颤的说道:“马队长……失踪了。”
什么?!龚乐凡顿时觉得不可思议,他瞬间理智的分析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几个在忽悠人,但转念一想局长暴怒的事实……这难道是真的?
但龚乐凡还是定了定神说道:“我再给他打打电话,他能上哪儿去啊!”
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
龚乐凡也有些慌了,问向他们:“你们,你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摇了摇头。
晓东失神的说:“小毛说他在回来的路上,他要给各个派出所发给协查通知。”
“那……我去门口等他,回来问问清楚!”戚虎自告奋勇道。
“昨天晚上马队长给我们刑警队孟飞打过一个电话,挺晚了,说一起出趟警,但是孟飞的老婆病了,队长说那就算了,然后……今天早晨就没来,打电话不通,去家里找了也不在,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是找不到。”
小毛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有激动,而是充满着奔波的疲惫。但是听到他这么说的人内心却根本无法平静。事实上,大家都到办公楼门口去迎小毛了。
龚乐凡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后说道:“现在还没有超过24个小时,我们冷静点儿,我们冷静点儿!对了,他没说去哪里出警么?110通知台有没有记录?!”
“那个时间的记录都查过了,110并没有接到任何报警。”
“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孟飞说那会儿他也是迷迷糊糊的,他老婆病了好多天了,他也是累的够呛……”
“再等等,说不定是手机没电了呢。”龚乐凡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双手攥拳紧握了起来。
“我得赶紧去给各派出所发协查通知了!”小毛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知道是累的、吓的还是急的,还是根本都有。
问过小毛,众人慌乱的回到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里安静的跟没有人一样,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循声看去,才想起,原来刘帅的办公桌上一直放着个小闹钟。
“不能这样干等着,咱们得一起出去找人!”徐雅在几近无边的沉默中说了这句话。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但醒了却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是啊,我们应该出去找,但我们上哪儿找呢?”戚虎皱着眉头一脸的忧虑。
尽管心里有这样那样的疑问,但龚乐凡还是已经拿起车钥匙大跨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哥们儿我之前跟的一个案子有个重大的发现,好像跟几年前的一个大案有关!”
马良的话语不自觉的在他的耳边萦绕起来。
“……回来跟我干吧,咱俩一起把我发现这案子破了!”
“我跟你说,当年那个吴啸常……”
想到这里龚乐凡的脑子又“嗡……”的一声疼了起来。
但是他依然坚持着,并没有停止思考:昨天晚上马良送我回家之后又出了警,会不会跟他说的有关吴啸常的案子有关呢;又会不会是什么新案子呢?
案子?对了!马良说过是跟他最近查的一起案子有关。想到这里,龚乐凡停下了往外冲的脚步,回头冲到小毛的办公桌前,从后面扯着他的衣服领子着急的喊道:“你们队长最近在查什么案子?都给我调出来!”
其实龚乐凡这情绪不是针对小毛,而是他已经头痛难忍了。
徐雅他们几个听见声音,也都从办公室里跑出来,呆呆的看着龚乐凡,小毛惊恐的点着头,晓东走过来把他的手从小毛身上掰开,并且扶他坐下。
此时的刑警队偌大办公室里只剩刘医生,还有梅老师。
“小毛,晓东跟你在电脑上查吧,你把资料室钥匙给我,告诉我你的排列方式。”龚乐凡喘着粗气说道。此时梅老师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帮他按摩着。
“这……进资料室,得按程序打报告……”小毛声音微弱的说道。
“那我跟你进去拿,你开门就行!”戚虎一副不怕担责任的样子冲在了前面:“组长你说要看什么?”
龚乐凡心里感动一下,但此时他也并不不清楚自己到底要看什么。
“最……把最近你们刑警队的案子都拿给我看!”
“这个……”小毛又为难了,显然戚虎的解决办法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龚乐凡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崩溃了,就算小毛把资料都拿给他看了,他也不一定能找到什么,这毕竟马良是跟了很久才发现的线索,而现在刑警队里出警调查的警员又一个都不在,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龚乐凡焦急的思索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梅老师的按摩起的作用,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头不是那么的疼了。
突然,龚乐凡的脑子里火花一闪,便冲进了马良办公室。任何微小之处都可能留有线索。想到这里,龚乐凡突然冷静下来,虽说要争取时间,但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到处乱撞也是不行的。
“晓东、徐雅,你俩进来,拿着刑警队的通讯录,给每一位刑警打电话,询问他们近半年的案子里,有没有比较特别的,跟黎川市市有关的,还有马良特别关注的案子。”
“好的组长!”徐雅和晓东异口同声。
“刘帅、戚虎,你俩跟小毛去资料室,也要查近半年跟黎川市有关的案子,哪怕是嫌疑人曾在黎川市、经过黎川市的这些都要做记录,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另外,查查资料的查阅记录,看看这些资料都有谁查阅过。”
“梅老师,麻烦那您把化验室的电子档案给我的内部邮箱里发一份,我现在就请示局长,一会儿让他给您电话,还有小毛资料室的那个报告,按流程的书面报告以后我会给你们补上!”龚乐凡做这番安排的时候头脑特别的清晰,说完以后便拨通了郝展荣的手机。
“你有把握吗?”郝展荣焦急的问。
“他昨天是这么跟我说的,弄不好,我应该是他昨天见过的最后一个人。”龚乐凡说道。
“好吧,不管怎么样也得试一下。”郝展荣同意了。
不到五分钟,各方面都准备就绪,大家便开始行动了。
“我能做些什么么?”此时刘医生主动走过来问道。
“正好缺个人手,”龚乐凡打开了梅老师发来的邮件:“麻烦你,搜索有关黎川市市的资料。谢谢!”
找了根撬棍儿,龚乐凡撬开了马良的抽屉,里面放着好几本工作笔记。
马良办公室的门几乎不锁,以前在刑警队的时候龚乐凡经常提醒他,但他总说没事儿,重要的东西都在抽屉里,有谁会进的了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的门,再撬抽屉啊,再说里面的东西也不值钱。
然而此时此刻,龚乐凡捧着这几本工作笔记,却觉得格外的沉,这是马良作为一个刑警兢兢业业的心血。
龚乐凡长出口气调整心态,挑出看上去最新的那本看了起来。
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有关黎川市的线索却什么都没有,龚乐凡用力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他觉得非常奇怪,马良说是在跟某起案子时候无意发现的,而大家却是在非常刻意的情况下寻找也没有找到,难道这个发现无意到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看出来么。龚乐凡不相信,只要方法用对了,马良能发现的他也应该可以发现,而且线索这个东西就像衣服的线头,不会只有一个地方有。
龚乐凡把马良的笔记本在手里翻来翻去,心渐渐的不能平静了,而刑警队那边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反馈回来。
“组长,我还能干些什么?”徐雅帮龚乐凡倒了杯水放在桌上说道。
“嗯……你来看看这本笔记吧。”龚乐凡把笔记本递给了徐雅,说不定她从女性视角可以发现些什么。
“组长,局长叫你。”戚虎的声音洪亮的从屋外传来。
“我先去一下。”龚乐凡跟徐雅打了个招呼。
郝展荣几乎是有些坐不住但勉强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见龚乐凡进来便“嚯”一下的站起来:“有什么发现没有?”
龚乐凡摇了摇头。
“你把马良昨天跟你说的再跟我说一遍!”
“他说,他最近跟的一个案子,有可能跟多年前黎川市……
“组长!”徐雅拿着笔记本跑了进来:“你来看!”
“有发现?!”
“嗯!这本笔记本少了几页!”
少了几页?怎么可能,龚乐凡觉得非常诧异,这个本子他看了不下三遍了,怎么就没有发现这点呢?
龚乐凡非常不解的望向徐雅。
“组长,你看,这里写的……”徐雅把本子上的内容指给他。
“……12月25日,晴,跟了很久的‘黑豹’终于准备行动了,新来的小林提出了侧面包抄的想法,我说他还是年轻,今天过节,广场上这么多人,必须得贴身盯着,于是我们在车里扮了妆……”到这里这一页就结束了。
“然后呢?”龚乐凡依然纳闷儿的望着徐雅。
“你往后看。”徐雅说着翻到了下一页。
“……还是跟丢了,我们赶紧上车开到豪格雅的后门堵截,但还是跟丢了。接下来整栋楼的洗手间、楼梯通道、地下停车场都搜查过了,人却不知所踪了。回到组里,我们展开了讨论,如果人没有藏在豪格雅里面,那么三分钟之内他能跑哪儿去呢……分析后最可能的结果是有车接应,那也就是有同伙,并且他们的反侦察能力都特别强……”龚乐凡快把这页看完了,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来。
“组长你是不是一般不逛街?”徐雅问道。
“是根本不逛街,怎么了?”
“组长你看,前面这页,写的是12月25日,圣诞节;后面写的是豪格雅百货大楼。”
“他不是写了他在广场么,有什么问题么,那个豪格雅不就在市中广场吗?”徐雅这么一说让龚乐凡更加的糊涂了。
“组长,市中广场里面、豪格雅百货的侧面那条路,是唯一可以停车的路。”
“对,那条路也叫市中西路。”龚乐凡点点头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但是每年圣诞节那天,那条路都是封闭的,因为那天人太多,车开进去根本开不出来,还会造成堵塞。”
龚乐凡突然明白了徐雅说的是什么,马良抓捕“黑豹”的时候,他们是把车停在了广场的外围,如果是跟丢了“黑豹”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在三分钟内把车开到豪格雅的后门的,除非是在平时可以在豪格雅侧面停车的时候才可以办到。
“所以说……连着的这两页,其实是……两件案子!”龚乐凡有些吃惊的看着徐雅。
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中间的,是被撕掉了?”
“这可以拿到化验室让梅老师检验。这个本子虽然不算旧,但是写满了东西,而且经常用,其实早就变形了。”徐雅分析道。
龚乐凡使劲的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徐雅就已经拿着笔记本转身离开了。
中间的东西没有了,是马良自己撕掉的么,这撕的也太巧了,不注意的话根本察觉不到这是两件案子。如果这真的是线索,那么是前一件,还是后一件呢。
龚乐凡回头看看郝展荣,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的严肃。
“我去查一查跟这个‘黑豹’有关的案子,还有那之前或者之后的案子。”说完也没等郝展荣说话,龚乐凡便转身走开了。
“黑豹”涉及的是多起走私案件。其实最开始他是倒卖盗版光碟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变迁,开始干上了走私——这是他的审讯记录里的一段话。龚乐凡有些哭笑不得,走私跟时代有什么关系,哪个时代没有走私的啊?!
走私!龚乐凡脑海中不禁又想起马良对他说过的话:“……当年那个吴啸常定的是经济犯罪……你想啊,他的罪名,造假、走私啊,没人撑腰他干的起来么?幕后是谁谁又敢查呀?!
想到这里龚乐凡一个机灵:“小毛,你把这个‘黑豹’的所有案件资料都给我找出来!”
“嗯!”小毛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