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司马家宅邸。
司马凤推门走进司马雀卧室,挥手让两名丫鬟退去,坐到床边道,“爹,东西我拿回来了。”
“好。”司马雀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道,“今日乃约定的最后一天,为父无法起身,便只有让你走一趟程府,把东西还回去。”
司马凤默默坐着,没有吱声,司马雀瞧出几分端倪,蹙眉道,“怎么,凤儿你有想法?”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东西咱吞不下,还是还回去吧,别一不小心噎着自个儿。”
司马凤仍旧没动,带着几分薄怒道,“因为这事儿,我们商队死伤惨重,就连爹也断了一臂,怎么让他程浮把便宜占完了?何况日后东窗事发,我司马家仍会受到牵连,平白无故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我不甘心。”
司马雀心中也愤懑难当,但他身为一家之主,必须得为整个司马家考虑,“儿啊,若是我们敢打这武源石的主意,他程浮会善罢甘休吗?这人可是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
司马凤立即反问道,“就算还给程浮,他会容忍我们知道这事儿,他会放过我们?”程浮私自交易武源石,一旦捅穿就是死罪,如果司马凤是他程浮,拿到武源石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杀人灭口,这在凭武力说话的世界犹如喝水般平常。
司马雀也意识到了这点,却颇为无奈,“不还必然死路一条,唯有给还回去,还有一线生机。”
司马凤斩钉截铁回道,“我不想把这一线生机,交到别人手里。”
司马雀瞧司马凤信誓旦旦,试探的问,“凤儿心中可有良策?”
司马凤点头,“良策算不上,但起码能找回几分利息。”
司马雀感觉经过此事,司马凤突然成熟了很多,甚至欣慰,激动道,“快快说与为父。”
司马凤望着司马雀,贪婪道,“不如咱们私吞一半儿,剩下的给程浮老贼还回去,正好不久后便是武院开学的时日,我往那儿一躲,权当闭关修炼,不信他一个小小市令有通天手段,敢到武院乱来。”
司马雀仍然有些忧虑,“如果程浮不买账,直接去报官怎么办?”
“不会,他如果报官,连一颗武源石都得不到,我谅他也不会如此大方。”司马凤嘿嘿一笑,颇有几分奸商的味道,“而且我们手中留下一半武源石,就是留下了活生生的把柄,只要我事后好好躲在武院,不让他有机会一锅端了咱们,以后在熏风城,搞不好他还要大献殷勤,给咱们诸多便宜。”
司马雀听后大笑,拍着床弦不断叫好,但稍一激动,虚弱的身体便岔了气儿,咳嗽个不停,司马凤连忙为他抚胸顺气儿,关心道,“行了爹,别太激动,我离开以后就不能照顾你了,在家可得把身体养好啊。”
司马雀脸上的笑意陡然一滞,半晌后泄气道,“是啊,把东西给程浮送去后,你也得尽快到武院报道,越快越好。”
司马凤应道,“嗯。”
司马雀从小把司马雀庇护在自己羽翼之下,这孩子突然要独自到武院,心中莫名的慌张,竟有些婆婆妈妈,“银子带够了没有,不够叫管家取,多带点钱,武院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司马凤道,“孩儿知晓,爹不用担心。”
司马凤继续叮嘱道,“走之前去看看你吴叔。”
“嗯,我会的。”司马凤说完,两人沉默了良久,司马雀终于开口欲言,却被司马凤打断,“爹……您要保重。”
司马雀心中波澜被激起,不舍道,“多久回来?”
若没有相对的实力,回家便背了被一网打尽的危险,实属不智,司马凤坚定道,“成为武者就回来。”
司马雀心里明白其中道理,但想到司马凤不知何时才能成为武者,眼角却忍不住湿润了,拍拍司马凤道,“行,有志气,爹在家等你。”
司马凤善意的乜斜了司马雀一眼,抹掉他眼角的泪渍,埋怨道,“你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而且我已经把您纳入心网,咱爷俩儿随时随地都能联系,至于拿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吗?”
司马雀想到心灵网络的事儿,警惕的扬了扬眉毛,提点道,“凤儿,爹不知你有什么际遇,但那功法太过惊世骇俗,千万不能暴漏,以免引人觊觎,如有人问起,最好搪塞是传音入密的特殊功法。”
司马凤应承下来,终于起身离去,出门时突然回头道,“爹,孩儿曾大话成为举世无双的武者,这绝不是说说而已。”
司马雀一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好好!那为父便把商铺开遍整个大陆,助我儿收罗天下修炼奇珍!”
司马凤目光坚毅,笑道,“一言为定!”
司马凤离开后,司马雀脸上的笑意渐渐染上愁绪,过了良久,终于叹道,“武院,我司马雀的儿子来了。”
司马凤出了司马雀卧室,便去和吴黑子话别,路上经过前院,抬头展望长空,顿感豪气干云。他这次去武院,避难是目的之一,但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没有透露。
这次三毛出手相助,离开时透露龙鸟王不但没有排斥之意,反而对心灵网络趋之若鹜,如此一来,司马凤对于收复白羽龙鸟便有了一定把握。这些时速在两百公里左右的飞禽,如果能够用来运送货物,足以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物流军团,何愁司马家的生意不能做大做强?
可白羽龙鸟毕竟不能自行完成交易,现在最为缺少的便是“司机”,恰好这武院正好是英才汇聚之地,如果司马凤能够招揽到合适的人才,便能组建起自己最为核心的物流军团,和那些用马匹运输货物的商队相比,就似云泥之别!
“如此,爹和吴叔便不用去以身犯险了吧。”司马凤收回目光,露出向往的笑容。
来到吴黑子卧室,其伤情比司马雀更重,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只三天便瘦了一大圈。
司马凤嘘寒问暖,吴黑子倒不习惯了,一个劲儿的嘿嘿傻笑,把该说的说了,两人便只有在那儿杵着,大眼儿瞪小眼儿。
司马凤尴尬道,“咳咳,那个……吴叔,以前凤儿不懂事,还请您担待则个。如今形势所逼,凤儿不得不走,等我从武院回来,再好好孝敬您老。”
“吴叔硬朗,不要你孝敬,进了武院管好自己就行。在武院一定要狠,不狠站不稳脚跟,那不是文院,没道理可讲,只讲拳头,和人打架切记先下手为强!”吴黑子倒是实在,唾沫横飞的叮嘱道。
司马凤见吴黑子言辞凿凿,倒有些意外,“难道吴叔进过武院?”
吴黑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外院学子而已,不说也罢。”说完便有些心不在焉,司马凤陪他坐了一会儿,只好起身告辞,带上行李到马厩中挑了匹骏马,唤了名家仆一同来到程府。
程府的侍卫把司马凤来到书房,程浮正端坐于桌案,假惺惺的关心道,“司马老弟这几日可好?”
司马凤腹诲道,好你妈个头,把你宰了就好了?上前把手中装有武源石的木盒放到桌上道,“东西已经找回来,还请程大人过目。”
程浮看着面前的方形木盒,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喝退左右道,“这盒子……非本官所有吧。”
司马凤不慌不忙的笑道,“大人的箱子太大,杂物太多,我便把东西腾了出来,带着方便些。”
程浮打开盒子,却见武源石少了一半,抬头望着司马凤,愠怒道,“司马雀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司马凤冷笑,突然一掌重重的拍在程浮面前,“为了这事儿,我司马家商队死伤惨重,爹和吴叔近乎命丧黄泉,程大人倒说说是什么意思?”
程浮何时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呵斥,额头上青筋隐现,怒火止不住从细长的眼缝中倾泻出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不是很明显吗?”司马凤难保程浮不会下杀手,紧接着道,“还请程大人尽快验收你的东西,这次我司马家商队被洗劫,已经吩咐下人去报官,此时此刻……大概已经到武刑司门口了吧。”
“你威胁我?”程府脸上的笑容早已冷若冰霜,但司马凤却视若无睹,凑上前争锋相对道,“赤裸裸的威胁,你奈我何?”他嚣张的瞪了程浮一眼,气得后者浑身颤抖,“好好好,想不到你一小小商贾之后,竟怀揣如此豹胆熊心。”
司马凤不屑的嗤笑一声,转身打算离开,不料刚一开门,便被两名带刀侍卫堵住。他回过头,乐呵呵的调侃道,“难不成大人还想留我吃饭?”
程浮一双小眼睛好似毒蛇盯着司马凤,片刻后突然爽朗大笑,“贤侄胃口大了,容易伤到肠胃。”挥手让侍卫放行。
“胃口不大,会被饿死的。”司马凤踏出房门,负手而去,正巧撞见一名白衣翩翩的少年赶来,忍不住对其邪笑道,“哟,这不是程家公子吗,近来可好啊?”
程浮膝下共有二女一子,此人正是程家唯一的男丁,程宇。虽然以前和司马凤没有过节,但出了名的看不起商贾,而且风度偏偏,身手不俗,在当地同龄人中颇有威望。
“哼!废物。”程宇根本不愿正眼瞧司马凤,低骂一声朝书房走去。
司马凤也不在意,不急不缓的走出程浮,见身后无人,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加快脚步来到行人稀少的市井角落。
等在那儿的家仆牵着马,招手唤道,“少爷,少爷……”
司马凤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翻身上马,临走前不忘嘱托,“你回去好生照料老爷和吴爷。”
“是,是!”家仆连连点头,这些天自家少爷完全脱胎换骨,也忍不住心里高兴。他们作奴作婢的,不就指着沾沾主人的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