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师,周侗十分的称职,虽然学生只有4个。
王贵自然是周侗的弟子,毕竟王明员外每年20贯的束脩,加上四时八节的礼品,已经抵得一户小康人家一年的收入了。虽然周侗先生一再表示无需如此破费,但礼多人不怪一向是王明的信条,虽然读书不多的王明也知道此礼非彼礼。
岳飞自然也是周侗的弟子,相处日久了,岳飞本身有勤快懂事,王明夫妇对这个洪水中飘来的孩子十分喜爱,更何况作为宝贝儿子王贵最好的玩伴。岳姚氏得知可以让岳飞与王贵一起读书学习,为了儿子的前途,就此在王家安心居住了下来。虽然举目无亲,但王员外一家做人十分和善,在别人家里帮衬点零活也是应有之意。
王磊是门房王安的孙子,虽然比王贵大着两三岁,但看着日常的玩伴王贵和岳飞读书习武,自是十分羡慕。架不住老门房王安的几番恳求,王明答应让王磊也跟随周侗先生一起上学。更何况,王明夫妇已经在预想着将来王明考状元时让王磊一路陪同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林洪是当日在栖霞寺中站在周侗背后的男孩,是梁山好汉豹子头林冲的独子,自从宋江起义失败,林冲又在杭州六和寺病故,林洪就跟在周侗的身边,也算是周侗的衣钵弟子了。王明夫妇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分疼爱,更兼膝下只有王贵一个宝贝独子,就认了林洪作为螟蛉义子,虽然没有改姓,但一应衣食待遇却与亲生儿子无异。
上午的功课照例是蒙学,数月时间过去,《百家姓》与《千字文》已经学完,周侗先生照例教授的是《三字经》。下午的功课就各不相同了,先生采取的是根据个人兴趣和特长,因材施教的方式。
林洪自是不必说,一心想成为父亲林冲一样的猛将,兵法和武艺从未懈怠。午后正是林洪练习枪法的时候,十一岁的年纪,一杆长枪使得花团锦簇,人又长得高壮,****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腱子肉,王贵觉得梦中世界的健美运动员也不过如此。
岳飞是个绝对听师傅话的好弟子,自从周侗说他手长腿长,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下午的时候就苦练武艺。四平大马这样的马步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头顶和两条胳膊上还各平放着一碗水,最绝的是屁股下还点着一柱香,稍微有点动作变形就是“哧”的一声,裤子都打了很多个补丁不说,光是那香头烫肉的“哧、哧”声都听得王贵牙疼不已。
对于武功这个东西,王贵最初也曾颇感兴趣,缠着周侗细细询问,当得知所谓武功不过是力量与发力技巧的结合,而且要练好武功首先要天赋好,像自己这样身子骨薄弱的人想练成高手基本如水中捞月,王贵就息了练武的心。更何况,在梦中的世界里,两宋320年间,一直是文贵武贱,即便是平定侬智高叛乱、大败西夏以军功升枢密副使的狄青,也一直倍受文官欺凌,连自己的手下爱将焦用都被韩琦借故当面斩掉,甚至在狄青以“焦用为有军功好男儿”之名求情时,也被韩琦讥笑“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名者乃好男儿,此岂得为好男儿耶?”,最终连狄青都因皇帝猜忌和文官排挤郁郁而终。可以说,大宋就是一个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朝代,至于武人,那只是被治的。
更何况,即将面临金兵南下的年代里,学武最多只能成为一个像岳飞这样的名将,要想保全全家乃至避免灾祸,只有学文并通过科举进入士大夫阶层。这是王贵对自己人生的基本规划。至于将来,走一步看一步了,再过详细的规划就永远只是纸面的规划了。
下午的时光,对王贵来说,永远只有读书写字。在梦中活过一世的王贵,对事物的见解常常让周侗为之叹服,但基本功却极为欠缺,尤其是在经义诵读和毛笔写字方面,与其余蒙学儿童并无差异。在岳飞苦练马步基本功的时候,王贵已经在苦读《论语》了。至于锻炼身体,王贵觉得有晨跑和俯卧撑、仰卧起坐各100下足够了。更何况,俯卧撑、仰卧起坐这样的锻体术连周侗先生都赞叹不已,逼的王贵只能撒谎说是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教的。反正这年月,有寿800年的彭祖人尽兼知,梦遇神仙这种事也就司空见惯了。
至于王磊,那纯粹就是一个凑热闹的货,除了上午时分跟着认识点字以外,下午不是砍柴,就是帮着王员外家干些喂马放羊的杂活补贴家用,完全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周侗先生对此也是放任自流,反正门房王安对孙子的要求也就是识得些许字,不当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