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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7生儿流下辛酸泪

已是深夜了,徐大妈已关闭反锁了房门。李一超的心里涌动着一股酸酸的苦涩。她不敢敲门,怕引起徐大妈的惊恐不安。可实在又没别的地方可住,她就悄悄地依在屋檐下的草堆里,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姑娘,你怎么睡在这里?”李一超被人喊醒。她睁开眼一看,看到是房东徐大妈焦虑地站在自己面前。

原来天蒙蒙亮时,徐大妈像往常那样开门做饭,结果发现原来租房的这个四川妹子,竟躺在屋檐下的草堆里睡觉,蓬头垢脸,脸已冻得乌紫。徐大妈吓呆了。

“大妈,我实在没地方可去。”李一超疲倦的样子,令徐大妈心软。她就把李扶进屋里,端了一碗热米汤给一超喝下。当大妈看到李的身子暖和了,没有大的障碍时,仍然坚持要李离开她的家。

听着吵闹声,住在徐大妈隔壁的码头搬运工人张师傅赶了过来。他了解事情的原委后,这位善良的张师傅,就把李一超接到自己家里,把自己的房子,用柜子隔断,隔出两间房子,让李住一间小的。李才安下身子,等待孩子的降生。

张师傅的妻子祥嫂,是一位善良能干的家庭妇女。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孩子的吃喝拉撒都是她一手操持。看着李一超一个女人要生产了,又没有钱请医生来接生。她就拉着李的手安慰地说:“妹子你不要怕。宜昌的女子都能自己接生的。我生孩子时就是自己接生的,请你放心,到时我帮你接生。”

李一超点点头,抓住祥嫂粗糙的手说:“谢谢你,祥嫂。谢谢你们一家,在我待产的时候收留我,将来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感念你们的恩情,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李一超躺在床上,想着十月怀胎的辛苦,自己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第一次做母亲的兴奋激动,难于言表。她是初产妇女又遇早产,在生孩子时十分困难。在祥嫂的帮助下,教李调整好身心和状态,忍受着产前的阵阵疼痛。疼痛,从开始间隔几十分钟的肚疼,到频率越来越快,从分钟到秒钟的痛,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上滚滚而下……

“坚持再坚持,用力再用力。”祥嫂一直在产床前为李一超鼓劲,教李如何调整好呼吸和生产的节奏,教她发力:“好,慢慢地呼吸、慢慢地吐气,好,就这样再来一次……”

汗水把李一超头上的发丝粘在额头,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为了忍住疼痛,李双手拼命地抓住床沿,一发猛力,身体突然如释重负。

“哇——”房间里传来新生儿的啼哭。

“恭喜你,川妹子,是个男孩。”祥嫂高兴地对虚弱的李一超说。

“谢谢你的帮助,祥嫂辛苦你了。”李一超听了婴儿的啼哭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幸福的笑意。

李一超给出生的儿子,取名宁儿。意思是儿子虽然出生在动荡的年代里,但企求他从此能过上祥祥和和、安安宁宁的生活。

李一超身体虚弱,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右手搂着刚出生的宁儿,心中发出了深情的呼唤:我亲爱的丈夫,达邦你好吗?想你啊。达邦,告诉你一个喜讯,我们的爱情结晶诞生了,我为你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宁儿。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生产,李一超非常疲惫,但心里却充满着温暖和幸福。

然后,慢慢地、欣慰地闭上双眼。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和亲爱的丈夫在梦中相见了。

达邦,你听见了吗?宁儿的第一声啼哭,好好听啊,那是我听到过世界上最动听的歌。你看呀,宁儿长得像你,国字脸,鼻子和你一模一样的,真是你的复制品。

在李一超的耳边,仿佛听到了陈达邦的回声——

我亲爱的妻子一超,我想你。你平安生下宁儿的消息,我已知道了,谢谢你,给我陈家生下一个儿子。你当妈妈了,我做爸爸了。我们共同祝福宁儿一生平安!一生安宁!

呜哇呜哇——宁儿的哭声,把李一超从睡梦中唤醒到现实。

原来是祥嫂提来热水,利索地为宁儿清洗身体。并找来自家小孩小时候的衣服,给洗干净的宁儿穿上,用被子把小孩儿包成蜡烛包,放在李一超的旁边。她仔细打量着宁儿,看着他小嘴一咂一咂的,十分可爱。

“小李,你可以试着给宁儿喂奶了。”祥嫂说。

李一超望着身边的孩子,侧身把****递在宁儿的嘴里。宁儿竟然吧嗒吧嗒地吸奶了,他吃得很用劲,吃得也很费力。不一会,就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小李,你可以用两个指头,把****夹住再喂他。”在祥嫂的指点下,宁儿吃上了人生的第一顿奶。宁儿吃得睡着了,睡梦中也会微笑,也会吧嗒嘴。

“小李,把这碗红糖蛋吃了。”祥嫂给李一超端来了蛋,“生了小孩,身体虚弱,要注意补充营养。”

张师傅和祥嫂,虽然不知晓李一超的身份,但看得出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他们每天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把鸡蛋、面条、糖等做成可口的营养品,端给在月子里的李一超吃。

孩子衣服太少,祥嫂便将自己和孩子的衣服,拿来给李家母子加上。祥嫂亲自给李一超洗衣、做饭、伺弄小孩,照顾得十分周到。对此,李由衷地感激这对热心善良的夫妻。

宁儿出生不到一个月,张师傅因故与人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而且把别人严重打伤住院了。张被抓进了警察局。警察带来信,叫祥嫂拿出医药费,方可赎张出来。

张嫂急得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几个孩子抱着张嫂的衣角要爸爸,张嫂也没有办法,六神无主,痛哭流涕。

李一超获悉后,十分不忍祥嫂一家的遭遇,想自己出钱救张师傅出来。

可她摸遍了全身,也摸不出钱来,无意中摸到了手指上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丈夫陈达邦在莫斯科结婚时,送给她的结婚戒指,是从莫斯科回国时丈夫送给她的纪念品。

犹豫再三后,李一超狠心地把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看了看戒指,心道,只能用你去救好心人张师傅了。于是,她就找到一家当铺,毅然决然地把戒指卖掉了,凑够了赎金,交给了祥嫂,才把张师傅救了出来。

然而,就是因为这枚戒指,李一超的身份险些暴露,差点被捕。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国民党探子得知李卖了一枚金戒指,因而就怀疑她不是一般的妇女,此人也许大有来头,或许是与共军主力部队失散的共产党。因此,几次三番来到张师傅的房前屋后,踩点暗探。

祥嫂就把看到有人在家门前巡查的情况,告诉李一超: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几次三番来到屋前屋后巡查过,情况好像不对头。就在这天中午,两个暗探还闯进张家,对李进行了盘问,虽然他们没有收获什么,但李感到情况异常,必须紧急撤离。

当天夜黑时分,李一超没有惊动张师傅两口子,带上几件自己和儿子的衣物,背着宁儿悄悄地出了张家门,迅速地逃出了宜昌城,奔往江边码头,登上了开往上海的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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