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满地冰霜,奇峰罗列,飞雪漫天。
赤练山脉北麓的一处小道上,五个大汉顶着风雪,艰难登山。
走在的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赤甲金靴的威严大汉,腰间系着一把雕龙镂凤的雁翎刀,面如重枣,眉如朗星,举止之间,不怒自威,俨然是几人的首领。
其后四人,一色的赤甲银靴,腰系长刀,面色冷酷,身上杀气凛凛,眼中精光潋滟,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军旅汉子。
正自行着,山上突然窜下来一个精瘦汉子,来到五人面前,拱手道:“报大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金灯银狮兽的兽穴踪迹,是否进入查探?”
威严大汉左手压刀,右手捋起长须,微一沉吟,道:“不急,金灯银狮兽素喜潮热,今年天象异变,连赤练山都下起了大雪,既然发现了踪迹,那它多半就在内里睡觉,我们轻声靠近,取了金涎露便走,也省得一场恶战。”
后面四人也皆是颔首同意,精瘦汉子闻言眼中却掠过一丝隐晦目光,一闪而逝,便即迅速归队,带着五人往之前探到的方向走去。
山势渐陡,风声愈发的低迷阴沉,如同厉鬼在咆哮一般。
一行六人终于来了一个堆满怪石的洞口,怪石犬牙交错,似乎是为了阻挡这满天的风雪,众人来到洞口,威严大汉目光忽凝,心头莫名有些不适,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停下思忖一番,那边,精瘦汉子却突然发话。
“不对了,大将军,我刚来的时候,这石块明明是倒向东的,现在却朝西了,咦,那是什么……”精瘦汉子先是指着一块石头,低声沉吟,忽地不久,又盯着离石头不远的一处地面,吃惊叫道。
“这是人的脚印,入雪半分,此人实力当有后天十重!”威严大汉身后四人中走出一人,盯着精瘦汉子所指的地面,双眼洞若观火,目光灼灼。
“不好,难道有人先我们一步!”精瘦汉子脸上一变。
威严大汉也是脸色微变,目光一动,快步奔进洞内,其余四人紧随其后,洞道深邃而潮湿,灰暗的光线从内里折射出来,明灭摇曳,走了半晌,威严大汉忽地停下了脚步,忍不住问道:“李迁,你是怎么知道这座山上有金灯银狮兽的?”
声音传了出去,却得不到人回应,少许,紧随他的四人当中有一人沉声说道:“侯爷,李迁不见了!”威严大汉心中一沉,顿感不妙。
还由不得他思前想后,忽然在这个时候,一声愤怒的兽咆从山洞内里传了过来,吼声冲天,如平地焦雷,震耳欲聋。
冲击地威严大汉浑身血液激荡,直奋起一身深厚元气才得以压制下来,调息片刻,再看身后四人,却都已经七窍流血,面如纸白。
“这不是金灯银狮兽,这是金……”四人中一人忽然明悟,开口解释,但他话还没讲到一半,洞内骤然又传来一声怒吼,这一声更胜先前,夹杂着赫赫凶威,他直接喷出一道血箭,胸口如遭重锤轰击一般,陷了下去,倒地而亡。
“八弟!”其余三人同时惊呼,但话刚说出口,亦都是喷出一口鲜血,好在威严大汉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挡在三人面前,才救了他们一命。
“不要说话,抱元守一,护住心神!”威严大汉爆喝一声,掐诀运功,盘坐在三人面前,苦苦支撑。三人神色一凛,虽然心中悲伤难抑,但也知此刻身陷险境,只能强行压下苦楚,同时运功抵御。
好半晌,这声兽咆才算过去,几人具都长吐一口气,如释重负。
威严大汉长身而起,面如冰霜道:“你们立即出洞,我一人进去一探!”
“侯爷,此兽声威震天,凶性太盛,您不可孤身犯险啊!”
威严大汉却恍若未闻,只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惨淡尸体,淡淡道:“我李缺一身光明磊落,今日却因一己之私害得兄弟惨死,乃我之罪也!哪怕下面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你们若还愿跟我一天,便赶紧出去!”
“侯爷!”三人一脸悲怆,想要阻止,但看其一脸坚决之色,亦知他决绝之心,异口同声道:“我们愿同侯爷一道!”
威严大汉却摆摆手,并不赞同,捋了捋长须,目光闪烁,寒意逼人,冷声道:“此兽之凶威已达先天境界,你们去了多半也是送命,不如先带小八尸体出去,顺便将李迁给我找出来,我观今日之事蹊跷甚多!”
“李迁!”三人目光一凝,锐如利剑,从发现金灯银狮兽到进入洞道,似乎一切都是李迁一步步在引导他们,但就在这最后的关口,李迁却凭空消失了,而他们又莫名遭受这凶兽怪吼袭击,落得一死三伤,只余下李缺一人。
一切云波诡谲,都与李迁有关,到底是李迁想暗害他们?还是他已经遭了毒手?还有洞口那脚印,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三人苦思冥想,却也想不明白,只恨自己智慧不足,余光瞟到地上那死去的八弟。
三人心中一阵嗟叹,若是此刻八弟还活着,凭他那过人的头脑,当得觉察出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只恨天妒奇才,他虽然聪慧过人,武道一途却是资质平平,最后枉死在这荒芜之地。
三人想了想,他们不怕死,但留下最多也是枉死,甚至有可能成为李缺的累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找到李迁这个源头,或许能够曲线救国,互相对视几眼,苦叹一声,点头同意了李缺的命令,抱起尸身,辞别李缺。
寒风凛冽,洞道幽森,李缺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往深处走去。
越往里,映照出来的光线倒是愈发明亮,终于在某一刻,他停下了脚步,却被面前的场景彻底震慑惊呆。
一口巨大的青铜鼎塞满了洞穴,大鼎内鲜血沸腾激溅,一头通体金色的怪兽在血水里挣扎嘶吼,它有一张巨大的嘴巴,但此刻被那沸腾的鲜血给腐蚀了大半,发出的吼声也一声弱过一声,直到李缺也听不见。
“您终于来了!”一个面冠如玉的男子在鼎下对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