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潘子崖抬头再看去,只见那刺客灰袍人正被撒孚尔不断召唤的血色雾气缠地节节败退,突然撒孚尔撕扯着喉咙大笑一声,一只手掐出一个怪异的手诀,那笑声令潘子崖不住头皮一炸。紧接着血雾之中飞出两条绳状物——由一节节骨骸关节连接而成的白骨链!同时那血雾移动速度猛地倍增,瞬间血雾完全包围住那刺客灰袍人,后者被血雾笼罩其中,眩晕过去,而两根骨链突着锐利的尖刺,也向那刺客灰袍人的心脏袭去。
就在此时,那个方才单手持银色长剑,动作悠然自得的灰袍人终于动了,只见他猛地扬起长剑,直指撒孚尔的眉心,嘴里大声吟诵出一段喃喃之语,带着几分威严,古老的味道,潘子崖脑子里也莫名其妙响起了短暂的雷声,风声,海浪拍打岩壁声。可眺望四周,只是宁静,黑暗的夜,哪来的风雷海浪?却见撒孚尔脸色倏地一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两根作势欲刺的骨链也自动收了回去,手中法杖猛地往地上一沉,那法杖顶端的幽红色光芒瞬间爆开,映亮了整个庄园,甚至是上方原本遁形于黑夜中的云!同时萦绕于撒孚尔四周所有的血雾急急往撒孚尔面前聚集。
撒孚尔刚完成这一切,持剑灰袍人刚好诵完咒,那原本平淡无奇的银色长剑爆开金色的光芒,极其庄严,圣神的光芒,瞬息刹那间破开撒孚尔的血雾,与那照亮天际血红色光芒“撞”在一起,尔后,持剑灰袍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看得出其每每迈出一步都要使千钧之力。撒孚尔则是身体动弹不得,唇沿战栗,嘴角淌出鲜血,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福瑞的光……光芒剑?!剑?福瑞?神明?子嗣?你!!”此时那持剑灰袍人已身至撒孚尔前不到三米。持剑灰袍人手中长剑的光芒更亮,简直成了纯粹由一颗颗黄金色光粒构成的光剑,持剑灰袍人高举着光剑,朝撒孚尔斩去,嘴里大喝,爆出一个响亮的短音,这次潘子崖听清了,是古诺尔斯语里的一个词汇——惩戒。
剑落,光散,残存的血雾悄然消失,撒孚尔的躯体僵在原地,那光剑方才透过了他的躯体,就像斩过空气般的,透过撒孚尔的肩部,接着是心脏,肋骨……不见撒孚尔身体有丝毫损伤,连撒孚尔身上那件红色法袍也不曾逢迎这光剑,有丝毫的舞动。而撒孚尔那张狰狞的脸不再变化,双瞳黯淡无光,仿佛为美杜莎的目光凝成石雕,接着撒孚尔身体就自行瘫软倒在一旁,法杖哐当倒地。
一切归于寂静,黑暗,仿佛刚才眼花缭乱的一切都是幻觉,只存在于想象中。那光剑褪去光芒,露出平淡的金属光泽。持剑灰袍人喘着粗气,身形有些站立不稳,但还是强行稳住。接着他又抬头向前,望向了一直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莉莉安,手上的剑再次提起,杀气溢出,不做犹豫朝莉莉安走去。
潘子崖从方才的惊天动地的战斗中回过神来了,眼见此景,他终于是急了,暗念那撒孚尔虽然恶心,起码能救莉莉安,可之前表现地强大无比,飞扬跋扈,怎么这么不经打,被一剑了结了。眼见那持剑灰袍人缓缓朝绝望啜泣的莉莉安一步一步走去,二十米……十五米……十二米……潘子崖握住蓝宝石匕首的手已是被汗水涂满,那灰袍人每伸出一步,潘子崖的愧疚与焦急就生出一分。想要破门而出,可腿脚就是不听使唤……“拼就拼了!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要忘恩负义?苟且偷生?况且这人貌似刚放完大招,这羸弱的样子不一定就打不过,我有什么理由不救人?!”终于在灰袍人离莉莉安只剩八米时潘子崖猛推开门,手持匕首,向持剑灰袍人飞奔而去,因为距离相当近,四五步的功夫就到了灰袍人的背后,那持剑灰袍人也是身子一顿,急急转过身来,显然料不到这附近还有敌人。潘子崖的匕首最终还是被灰袍人的剑挡下,且震地潘子崖小臂发麻,若不是灰袍人此时虚弱,潘子崖定早已倒飞出去。
那灰袍人打量了潘子崖一瞬,开口道:“你不在名单内,你走罢。”潘子崖心中一凛“果然我太弱了吗?”接着咬牙退后一步,手中匕首再次刺去。那灰袍人有些无所谓地把剑一挥,潘子崖的匕首便被击落,这是完全不对等的战斗。灰袍人伸出另一只手捶在潘子崖胸膛上,潘子崖哇的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灰袍人不再管他,又朝莉莉安走去。哭泣的莉莉安听见声响,把埋在双膝的头抬起,看见潘子崖,疯狂地喊:“潘子崖!!快救我!!救我……呜呜!!”倒在地上的潘子崖心在滴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连一个女孩也不放过!”
持剑灰袍人充耳不闻,只见已经到了莉莉安面前,手中无情的剑就要挥起。潘子崖绝望怒吼一声,也就在这时,潘子崖食指上那枚“恶魔戒指”似乎有所触动,猛地发烫,一道暗芒在宝石上闪过,突然一股威严,沉重的气息从戒指中散开,令那灰袍人倏地回过头来。潘子崖感觉身体阴冷,夹杂着狂躁,有些不受控制,但令他欣慰的是,一股仿佛能撼动一切的力量从戒指中涌现全身。如果潘子崖此时面前有一面镜子,他绝对会吓一跳,此时他脸色苍白,几根乌筋从他的颈部浮现,向上蔓延到他的两颊处,眼睛四周也发黑,全身肌肉以最大承受限度撑起。
他感觉伤口不再阻碍他的行动了,立马翻身而起,双拳紧握,朝灰袍人疾驰而去。灰袍人也向潘子崖迎击,一剑自上而下斩来,潘子崖竟空手接住白刃,两只手掌紧紧钳住银剑,向前发力,欲撞倒那灰袍人,但灰袍人尽管虚弱,速度还是更胜一筹,灵活地抽走剑刃后退开一旁。潘子崖差点向前跌倒,灰袍人顺势斩向潘子崖的右肩。潘子崖向下闪开,又怒喝一声一拳攻向灰袍人的小腹,灰袍人又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抽回剑,用剑刃的平面弹开潘子崖的拳。手中剑刃银芒闪烁,再向潘子崖刺来。潘子崖此时身上已多处布满黑筋,他的右手竟开始冒黑烟,潘子崖奋力避开长剑,最终右肩还是让剑刃刺入,只是伤口竟不流下鲜血,而是大股的黑烟从伤口处蒸腾散开。潘子崖感觉不到疼痛,仿佛只是一股凉意注入右肩,在长剑离开后“伤口”瞬息间就被缕缕黑烟填入,愈合。
潘子崖诧异间也不敢多想,抓紧机会朝灰袍人打去。灰袍人把剑抽回后,嘴里吟诵一个短促低沉的咒语,同时显得有些体力难支,身体摇摇晃晃。潘子崖的拳快打在灰袍人印堂上时,闻见那咒语突然身体不听使唤僵住。接着那灰袍人却是伸手指向潘子崖,潘子崖只觉得身上的力量被疯狂吸走,潮水般的乏力感袭来。潘子崖身上的黑筋退去,身体回到正常状态。
持剑灰袍人一拳把潘子崖打翻在地,这时不远处那些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传来动静——之前昏倒在地那身形魁梧的灰袍人醒来,晃了晃脑袋,朝这边望来,有些惊疑地看着撒孚尔的尸体:“罗耀拉,你成功把撒孚尔杀了?!你太牛了!可这……这撒孚尔身上怎么没伤口?莫非……”
“恩,我斩了他的魂……其它回去再说,索文中了撒孚尔的毒雾,你背他回去。”名为罗耀拉的持剑灰袍人回应魁梧灰袍人的话终于带上几分情感,他说着指了指潘子崖的位置。
“什么?!你又缩短你的寿命去打开封印,要知道你的命已经……”
“别废话,我现在状况也不行了,尸体交给你处理,剩下回去再说!”带上几分命令的语气,魁梧的灰袍人只得起身干活,不敢耽搁。
罗耀拉又走向莉莉安,明显这次没有人能救莉莉安了。“为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连一个女孩都……不能放过!?”潘子崖只能无助地对着罗耀拉的背影吼着。
“那你倒是问问她,问问她为什么不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对了,看样子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吧,你还没有受刑吧,是我们救了你啊小子,你还要救那个贱人……”魁梧的灰袍人有些嗔怒地看着潘子崖道。
“?”潘子崖被这灰袍人突然莫名其妙的话彻底搞懵了。
背对着他们的罗耀拉轻叹了口气:“算了,巴格斯,你带这个小子去看看罢。”说着他停下脚步,似乎在等待裁决莉莉安的结果。
“嗯!”这个叫巴格斯的魁梧灰袍人应声拽起潘子崖就往之前撒孚尔打开的那扇铁门走去。此时莉莉安眼中除了恐惧和绝望外,增添了一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