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问我借你钱做什么?”
“总不会去杀人放火。”
“有道理。好,我明天就用这钱去买点杀人放火的行头。”
“你不是大虎他们家的人,对吗?”李云聪点头答应后,两人本已经开始闲谈,但是李云聪突然发问,反倒让骆庭一时间难以反应。
骆庭点点头:“你看出来了。”
“你与大虎他们虽然关系紧密,但是大虎姓张,你姓骆。如果是表亲,不一个姓也正常,但是你与他却是以姓名相称,想必不是亲戚。”
“大人观察入微,小人佩服。”骆庭调侃了一句:“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也不想拖累亲戚,我有手有脚,活一天算一天。那时候我病倒在路上,大虎的娘把我捡回来,我才没横尸街头。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何况救命大恩。我不能总赖在他们家,二木有手艺,大虎有力气,借你三十两银子,我还有点钱,他们也有点积蓄,差不多凑个五十两,够帮他们搬家到京城,租个小铺子,安生下来,维持生计应该不难。如此我也算报了恩德,可以一身轻地离开了。”
“原来他借钱竟是为了报恩。”李云聪心想,对骆庭多了几分好感。
“等会儿还请你把钱给大虎,我来解释,你只要应着我就行。”
“大虎兄弟,这些钱请你务必收下。”从周沙那里拿了银两,李云聪郑重其事地当着三兄弟的面,交给了大虎。大虎自然坚决不接受。
“大虎你就拿着吧。李大人本来要给咱们更多钱的,想帮咱们租个铺面,安稳下来。我和他争了半天,他还是坚决要给这些钱,你就收下吧。李大人是好人,他还说要帮我找份差事呢。”骆庭劝道。
骆庭与李云聪一唱一和,大虎三兄弟自然争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收下了银子。天色已经不早,大虎本想留李云聪住一晚,骆庭却表示不要耽误大人上任的日子。骆庭送着二人上了官道。
“不是我不留客,只怕你吃不惯********,更睡不了那床。这条道还算太平,现在天黑的晚些,你们加快脚程,前面有个驿站,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十五日后我去找你。”
“好,就此别过。”
再回头,两边的人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少爷,小骆还要来找咱们?”
“对,他来抢你的饭碗。”
“啊?”周沙一惊,旋即自信道:“我的饭碗他可抢不走,我可跟了公子你十几年呢。”
“我也这么想,哈哈。”
晚间,在丁员外家帮工的大虎娘也回来了,听闻白天的事情,连连训斥大虎不该接受李云聪的钱。
“大娘,您别说大虎了,是我的主意。”骆庭正好送走李云聪回来,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才进屋,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大虎二木出去做晚饭,三子也识趣地出去帮手,只剩下骆庭和张大娘两人。
骆庭率先开口道:“大娘,这个李大人是个好人。”
“我听大虎说了,咱们帮了人家是应该,可是无论如何却不该收钱啊。”
“您先听我说。”骆庭安抚道:“这三十两是我问他要的。今天这一闹,大虎以后也不太能代杖了,这也是好事,挨打挣钱不是长久之计,我只怕县太爷、员外老爷他们过几天来寻咱们晦气。二木手艺好,大虎有力气,你们用这些钱租个铺面营生没问题。”
说着他又掏出一个荷包,将里面的碎银子都倒出来,塞在张大娘手里:“这是我以前的一点小积蓄和这几个月攒的一点银子,凑起来够在京城租个铺面了。过个几年,你们攒下些钱,大约可以将铺子买下来。”
“拿他的已经是错,怎么还能拿你的钱。”张大娘将钱推了回去。
“您对我是救命大恩。李云聪的钱咱不白拿,他见我机灵,愿意帮我找份差事,我用差钱还他那三十两,我都和他讲好了,这三十两只是‘借’的。咱们明天就收拾东西出发,去京城租个铺面,李云聪在那儿当官,他应该是个好官,不会鱼肉咱们,说不定还能帮衬咱们不被地头蛇欺负。”
“即便如此,也该我们来还钱,不该你去啊。”
“大娘,我不说了我这是在报答您救命的大恩嘛。您要让我变成忘恩负义的坏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讲到这里,骆庭压低声音道:“我不能总是赖在您家里,以前我和您讲过,我爹娘是受了不白之冤而身故的。我想如果李大人真的是个好官的话,可以求他做主,帮我洗刷冤情,告慰我爹娘的在天之灵。”
张大娘沉默许久,终于叹息了一声:“小骆,大娘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你不方便多说,大娘也不会刨根问底,只是你这本应该是最好的年纪,却苦了你要混在男人堆里讨生活。你是个好姑娘,大娘是心疼你啊。”
“大娘,您别这么说。还要多谢你帮我瞒着大虎他们,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大虎心思直,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李大人说不定是我的贵人,如果他真能帮我,大概过不了太久,我也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吧。”
“唉,你去那儿千万小心,别让人看出来,占了便宜去。”
“您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晚饭时,张大娘已经改变了态度,开始与几人合计搬家的事情。这事情宜早不宜迟,他们也没太多东西要带,考虑到三子的身体,最终,三天之后的清晨,在与相熟的几人告别后,五人赶了一辆驴车,踏上了进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