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协力剿匪,李云聪与安崇义共同相处了不少时日,这让二人对对方都有了更深的了解。李云聪文中带武,安崇义武中有文,两人都是自己所在圈子的“异类”,这倒让两人常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自从上次安崇义送刀给李云聪后,两人公事往来虽然渐少,但私下往来却更多了。李云聪这才发现,安崇义不仅对整个京城了如指掌,相熟悉的人和朋友还遍布京城京郊,或者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不过这仅仅是李云聪的猜测,若想要为皇上收集到他想要的信息,这些茶楼市肆、勾栏里巷中的人,自然是绝好的耳目。有些人安崇义会向李云聪介绍,但是另一些人,安崇义不提,李云聪便也不问,两人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因为李云聪最近几日总觉得夜间似乎睡不踏实,白天又要处理杂务案件,因此,这一晚便拒绝了安崇义的邀约,教完骆庭读书后便准备歇息。自从崔天鹏伏法后,骆庭又恢复了每晚到李云聪书房习字读书一个时辰,半年下来,骆庭的水平已经比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或许是因为跟着李云聪习字的关系,骆庭的字也写得越来越像李云聪。李云聪曾经以此开玩笑,若是自己哪天手伤了,倒是不用担心找人代写公文奏折的问题。
夜半,李云聪又莫名醒来,他觉得很奇怪,以往自己只有在有事情要处理的时候才会睡得很浅,最近没什么大案子发生,生活一切如常,或许是今年的冬日太过干燥、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翻了个身正欲继续睡去,却隐约听到旁边的屋子传来一阵响动,声音不大,但足以驱散他残存的睡意。他起身披了件衣服,将大氅罩在外面,端着烛台出了屋门。看月色,现在大约刚入卯时,正该是睡意正浓的时候,他向发出响动的方向望去,意外地发现骆庭的屋子还亮着灯,从窗户上的人影看来,骆庭似乎还没有睡觉,反而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东西。
骆庭正专心誊抄着自己刚才潦草抄下的东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手上一抖,划乱了好几个字。
“小骆,是我,你还没睡吧?”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李云聪。
骆庭一边匆匆将一沓掺着平时习作的纸压在刚才誊写的东西上面,将小札子塞入枕头下面,一边应声道:“嗯,大人,还没。”
因为骆庭一直防备着随时被人打断的可能,因此东西收拾得很快,应答完李云聪,骆庭便打开了房门,将李云聪请了进来。
“大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骆庭给李云聪倒了杯热水。
“没什么,最近不知怎地,总是睡不踏实,半夜常莫名地在这个时辰醒来。今夜又醒了,听到你这边有阵响动,我就过来看看。”李云聪道。
“哦,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把杯子撞倒,吵到大人了。”
李云聪仔细一看,桌布上果然有一片水迹。
“你怎么也没睡?”李云聪道。
“唔,我觉得那伙匪人的案子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虽然屠玉豹交代的和案情证供都相符,但是老田跟我说他觉得屠玉豹应该不是唯一的首领。我今晚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所以先记下来,省得回头又忘记,明天去和老田说说。”骆庭解释道。骆庭说的不是假话,田康烈确实和她说过这件事情,不过骆庭觉得一伙匪徒不是什么大事,只顺便整理了些东西,准备过几日拿给田康烈看,今晚正好拿来搪塞李云聪。
“不瞒你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李云聪笑笑。
“真的?”
“嗯。最近快过年了,咱们人手派的多,他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我也不想让大家徒增压力,先让大家过个好年再说。说实话,屠玉豹杀人掠货、害人扰民,我曾想过,他若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我倒也不妨放他一条生路,但是现在已经查明,他完全毫无选择,连无辜的老弱妇孺都杀,所以等到所有罪证落实,免不了要落个秋后问斩的结果。若是杀鸡儆猴,能让其他匪人收敛,那自然不错,若是他有其他兄弟在外不忍看他身首异处,跳出来救他,我们正好借此一网打尽。”李云聪说出自己的打算。
“早知道大人成竹在胸,我和老田就不瞎忙活了。我明天去找他,让他专心忙安大人的事情,好像最近他们也有不少事情。”骆庭道。
李云聪点点头,起身道:“嗯,你好好睡觉吧,我回去了。”
将李云聪送回房,骆庭长舒了口气,继续将小札子上的东西誊抄完,仔细收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