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休得胡言。”李云聪板了板脸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京城关系复杂,说话行事须得小心。不管怎样,这件案子能如此结案,已经是万幸。”
“还有小红……”骆庭也理解李云聪的考虑,点了点头,又说起另一个可疑之处。
“小红怎么了?”李云聪道:“说起来,这次以她作饵,钓崔天鹏上钩,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她。”
骆庭本想说出自己对小红出手杀崔天鹏的怀疑,但听李云聪这么说,她也改了接下来的话:“是啊,昨夜多亏小红自救,不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局面呢。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被问罪。”她没有点明,是不是想到其中的问题,会不会追问小红,小红如何应答,听天由命吧。关于崔天鹏背后的人,骆庭也望而却步。
“你放心吧,她就是个小姑娘,徐大人问完话想来也不太会刁难她,毕竟所有的事情她都只是旁证,我也会帮她的。”李云聪对于小红的出手,似乎并没有过多怀疑。
这案子一审,就审过了夏天,因为崔天鹏的关系,终究还是牵扯出了不少人,不过种种迹象和证据都表明,崔天鹏就是这起牵涉甚广的私盐案的最终主导人。崔夫人因为并未真正牵涉其中,又主动帮助调查案情,最终只是褫夺诰命封号,交由娘家加以管束。广德楼的戏班子因为牡丹的死和陈富的死,也最终垮台了,班主罕见地大发善心,将行头变卖的钱全部分给下面的人,大家各奔东西去了。李云聪虽然也受到一些御史的非议,但毕竟现在证据确凿,最终还是褒多于贬。案件了结后,李云聪还收到了皇上的赏赐,他将三分之二的元宝分给了府衙里和家里的众人。由于人证物证都表明小红并未身涉案中,只是无意中被卷入,在李云聪的努力下,最终得以无罪释放,这剩下的三分之一,李云聪便全部赠予小红,作为生活之资。此外,李云聪将赏赐中的绸缎全部送往天下镖局作为王振威和沈飞燕相助的答谢,由于王振威固辞不受,李云聪只能在酒楼宴请几人,以表谢意。席上李云聪再次委婉表明自己对沈飞燕只是兄妹之情,祝王沈二人白头偕老。王振威与沈飞燕经过此事,更明确了自己对对方的心意,王振威也总算消除成见,与李云聪开怀畅饮。
骆庭曾经借着协助查案的便利,仔细追查了小红的出身来历,详细情况从三年前牡丹将她买回广德楼后才有,之前的日子,小红只说自己母亲早亡,被父亲卖了,之后多经转手,已经记不清过程。根据小红提供的情况,确实是查到小红家中的情况,与她所言相符。不过小红的父亲两年前病逝,小红的弟弟也过继给外地的远方亲戚,只在乡下还有个姑妈。几个月来,小红一直被大理寺收押,虽然由于李云聪的照拂,小红并未受到刑讯,不过结案释放的那一天,小红已经完全脱了形,看起来不像是芳龄正妙的少女,倒像个刚从地狱中爬出的冤魂。
小红被释放后,沈飞燕主动接她去天下镖局照顾,李云聪也不时亲自或派人去探望,到了秋天,小红又恢复了春天的样子,不过脸上再也少见笑容,只要想起牡丹,还是常常落泪。李云聪派人联系了小红的姑妈,对方自然“愿意”收留小红。为了让小红日后的生活可以顺利些,李云聪决定亲自送小红到她姑妈那里去。在一个秋高气爽宜出行的吉日,沈飞燕帮小红准备好东西,将她交给了李云聪。
“小红,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就到天下镖局来找我们。知道吗?”王振威温声道。
小红手中抱着牡丹的骨灰罐,眼泪又簌簌地流了下来:“姐姐说过,她死以后,希望她的魂魄能跟山川河流在一起,因为她这一辈子都没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小红,你现在自由了,替你的姐姐去完成她的心愿吧。”沈飞燕鼓励道。
“放心吧,我会把小红送到乡下她姑妈那里去的。”李云聪道:“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那里的生活平静,远离是非,希望她能忘却这一切。”
“有劳了李兄。”王振威抱拳道。
“我们去庙里给小红上柱香,保佑她下半辈子能平平安安地生活,就像牡丹希望的那样,好不好?”沈飞燕看向王振威道。
“嗯。”
李云聪长叹一口气道:“牡丹虽然是作茧自缚,可她一腔痴情,也算不枉此生。”
沈飞燕道李云聪是触景伤情,便鼓励道:“云聪哥哥,你英雄少年,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温柔漂亮的红颜知己。”
“对啊,等你回来我们再把酒言欢。”王振威道。
“嗯,告辞。”李云聪抱拳向众人告别。
随着赶车的骆庭的一声吆喝,马车载着李云聪与小红渐渐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