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威想了一宿,关于那人说的话,关于牡丹对小红的回护,关于李云聪的穷追不舍,关于沈飞燕的劝说……最终,他在第二天一早主动找到李云聪,表示他可以考虑帮李云聪盯着广德楼里面的情况。有了王振威的帮助,对广德楼的监视终于不再捉襟见肘,再谈检查陈富尸体的事情也就容易多了。当天下午李云聪就将陈富的尸体再次移到了衙门里,找了安崇义帮自己验尸。
仵作仍旧持曾经的结论,认为陈富是急病暴毙,而安崇义在仔细检查了陈富的尸体后,面色有些凝重。
“安兄?怎么了?可是尸体不对?”李云聪问道。
安崇义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得想一想,你先把尸体留在这里,过两天我再找个人过来看看。”
听安崇义这样说,李云聪几乎可以断定这个陈富绝不是病发身亡。他交代仵作看好尸体,便和安崇义一起离开了。分别时,安崇义犹疑了一下道:“李兄,陈富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但是现在我还不能定论,也不好说什么,等我带个人过来验看尸体,应该就有结论了。”
“如此,有劳安兄了。”
日子又平静无波地过了两天,出了热孝期的牡丹也换上了常服。这天下午,牡丹画了颇为精致的妆容,乘着轿子出门了。现在有王振威和小来跟着,骆庭也能安心留在西园子里盯着小红。
小来和王振威一路跟着牡丹到了相国寺,看到牡丹只是在大殿里跪拜祈求。就在此时,沈飞燕不知怎地也来到了大殿,跪在牡丹身旁,祈求王振威能够平安度过此案,不要牵涉其中。王振威正感动于沈飞燕对自己的关心,却突然发现刚才还跪在旁边求签的牡丹,已经完全不见踪迹了。两人连忙跑出大殿,可是院子里也完全看不到牡丹的身影。
牡丹跟丢了,王振威更觉得她可疑,想来想去,现在大概只有从小红身上下手了。
牡丹晚间才回了广德楼,到了自己的牡丹阁却不见小红,她有些担心,正打算换了衣服去找找,就听到楼下传来小红的惊呼声。
“小红姑娘,你别跑啊。”小来一边在后面追着,一边喊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问我。”小红一边奔向牡丹阁,一边叫着,突然她的声音停了下来,脚步也停了下来,因为王振威挡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去路。
“你跑什么?我还什么都没有问你,你就一口一个不知道。难不成,你真知道点什么?”王振威步步紧逼,小红步步后退,终于抵上了回廊的立柱,再不能退。
小红低着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一双手捂住了耳朵,好像不想看、也不想听到任何东西,使劲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陈老爷死的那天晚上,你也在他房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他是怎么死的?他死之前有什么征兆?”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人!”小红辩解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说啊!”
“少镖头,你这是干嘛!”牡丹的斥责声传来,小红终于等到了救星,向牡丹扑了过去。
牡丹将小红护在身后,对王振威厉声道:“少镖头,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们,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吗!我们是戏子,是被人看不起的下九流,可你也不能这么作践我们呐!来,我们走!”
牡丹正欲带着小红离去,却听王振威在身后道:“站住!陈富死的那天晚上,你跟小红都在房间。是你找大壮把尸体搬走的。牡丹姑娘,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是你必须要把事实告诉我。”
眼见再难瞒住王振威,牡丹转身,眼中含泪道:“少镖头,我并非存心欺瞒你,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我跟你说实话吧,那天晚上陈老爷确实是喝醉了,强拉小红去他屋里,一进去他就动手动脚的。小红不从,她就要用强。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然后他就喊胸口疼,一头栽到了床底下。我是听到了小红的哭叫声,冲了进去,这才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那为什么你不早说呢?”
“少镖头,你说发生这种事情,你让我们怎么说呢?我们这些唱戏的,平日里就被人家说三道四,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岂不更要被人家戳断脊梁骨。再说小红还小,她还是个姑娘家,她要是背上一个克死男人的罪名,你说她将来还怎么嫁人啊。”
“姐姐……”
“小红……”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倒让王振威没了主意,只好先将二人送回牡丹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