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沙,你翻什么呢?我找你半天了。”
正月已过,热热闹闹的大年总算是告一段落,街道巡检的压力也小了许多。这一日骆庭又去查顺天府中关于舒家的旧档,李云聪本打算让周沙帮自己送个公文,可是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找到周沙的人。经过后院时,李云聪听到存放杂物的地窖里传出响声,看了半天,发现周沙在里面翻来找去,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东西,便出口问道。
过了一会儿,周沙才花着脸爬了上来:“少爷,年前买的鞭炮好像少了两挂。”
“我当什么事儿呢,两挂鞭炮而已,说不定是你们谁放了,没记对数,或者你自己记错了。赶紧擦擦脸、换身干净衣服,给我送趟东西去。”
周沙用袖子抹了把脸:“少爷,话不能这么说。鞭炮那玩意儿,一燥就容易炸,万一被谁落在什么地方,自己又忘了,回头爆起来,伤着人就坏了。”
“你说的也对。”李云聪说着向书房走去:“我让他们也找找,你先去送东西。”
“是,少爷。”
周沙刚离去不久,李云聪就收到下人通报,户部侍郎赵世松前来拜访。自那一日在申时行府中见过之后,两人还未再见过面,赵世松的来访让李云聪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安、还有些焦虑。
“赵大人。”李云聪压下心中莫名的感觉,还是面带微笑地将赵世松迎了进来。
赵世松笑着和李云聪互相行了礼:“李兄不要如此见外,今日我穿便服来访,正是不想同李兄见外。”
李云聪闻言也跟着笑道:“赵兄说的是,是我见外了。”
李云聪与赵世松本已坐下,但是赵世松又起身,向李云聪鞠躬行了一礼。李云聪不知赵世松此举何意,连忙将他扶住:“赵兄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我了。”
赵世松苦笑道:“实不相瞒,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求于李兄,还恳请李兄无论如何要帮兄弟一把。”
“赵兄请讲,我一定尽力而为。”李云聪看到赵世松一脸愁苦,便下意识地答应下来。
赵世松再次向李云聪抱拳道:“先谢过李兄了。事情其实就是上次在申府提到过的关于盐税的事情。”
上次在申时行府中李云聪本来还想着回府后调两个得力的人去帮赵世松,但是后来由于安崇义的出现,之后府衙杂务繁多,他也忘了这件事情,今日赵世松提起,他才突然想起来。不知赵世松这次上门,是要借人手,还是其他事情。看到赵世松四下瞧了瞧,李云聪便低声道:“赵兄放心,我府中下人口风甚严,而且人手不多,今日大部分都被我派出去了,你我低声交谈,想必就算隔墙有耳也听不到什么东西。”
赵世松点点头:“李兄果然严明。是这样,我手下的人之前查到京城中有一个贩私盐的大户,但是他明面上有正当生意,伪装做的极为到位,查不到他贩私盐的切实证据。我手下之人费尽心思,终于发现他可能将贩私盐的账册隐藏在一些其他名目账单中,而且他背后似乎是有来头不小的官员做后台。但是查到这里,我们的线索基本上就断了,毕竟我们是户部,不是刑部和东厂,一方面人手有限、这种事情也并非我等所长,另一方面我们要是再查下去,手就伸得太长了。”
“赵兄所言有理,可是事已至此,难道赵兄要就此止步,让这奸商逍遥法外?”听到这里,李云聪已经明白赵世松前来何意:“这人既然在京城之中,那我顺天府自然有责任将此等奸邪查获。”
“李兄果然爽快人。我思来想去,也是这么个想法。这个人既然是在京城,那李兄查起来自然比我们名正言顺得多、也方便得多。前日我去拜访刑部崔尚书,他也表示这件事情还是李兄来查比较方便,刑部那边会关注这件事情,如果李兄人手不够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手下查案的人都在户部,随叫随到,这里是他们整理出的相关信息。”赵世松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李云聪。
李云聪心中刚才强压下去的不好的感觉再次涌现,脑中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赵世松先找了刑部尚书再来找自己,那么无论如何是躲不过这件事情了,只是为何赵世松一定要让自己来查?还是自己想多了,赵世松只是出于情理,铺好道路,为求助成功增加砝码,毕竟去年亮镖大会的案子让自己在同僚中闻名了一阵,不是因为案子办得好,而是因为牵涉到众多镖局背后的“大门坎”。不过李云聪那件案子办的正大光明,平日为人处世又非常严谨,别人想挑错也挑不出来,所以至今尚没有什么麻烦事上门。今日事已至此,除了接下这桩案子,好像也别无选择。
“赵兄果然思虑周全。”李云聪接过册子,客套道:“我一定尽力尽早将奸商惩治于法,请赵兄放心。”
“好,我便等李兄抓获奸人之时,为李兄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