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舒家在驴市胡同住了不少年,大概当今圣上登基前就在驴市胡同了。他家官人好像是个武官,我们不太见得到。倒是他家夫人和一个帮忙管家的老妇人我们常能见到,夫人很和善,他们家中还有个小姐。”老张追寻着记忆的痕迹,开口讲道。
“正是如此。”李云聪赞同道。
“他家夫人为人很是亲厚,看不出是大户夫人,那些年他们始终住在驴市胡同里面。大概九年末、十年初的时候,不知为何,他们家四口人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人,也没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宅子现在都还在,但是早已经人去楼空了,这些年也没人动过。”
“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李云聪继续追问。
老张摇了摇头:“大人,您打听他们干嘛?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李云聪轻叹了口气道:“十年前我曾落魄逢难,多亏他家夫人小姐恩惠,救了我的命,我想要报恩,可是三年后我再找到他家时,已经人去楼空,当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也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老张想了想,稍微降低了音量,继续道:“那时候关于他们家有各种说法,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两种。”
“哪两种?”
“一种是他贪了巨款,携款潜逃了。”
“这个不太可能吧?”李云聪想起当年见到的景象,这种可能似乎不太大。
“大人明鉴。”老张继续道:“第二种说法,也是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他家得罪了上面的人,可能……”老张没有说下去,只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恐怕凶多吉少了。”
“哦?”
“因为听说他们家人不见后,有天夜里,有很多穿着飞鱼袍的人闯到他们家去,不知道干什么,折腾了大半宿。把隔着的骡马店里的骡子、马、驴子都惊醒了,闹腾醒了大半条胡同的人,但是后来那条胡同的人都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老张悄声道。
“那你是怎么得知的?”周沙好奇。
“我妹夫在那儿的一家铺子里干活儿,那之后有天他来我家吃饭,他喝多了说给我听的。他说老板特意交代他们不要多嘴,敢多话就让他们都滚蛋。”老张道:“他叮嘱我千万不要说出去。若不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而且今日大人又问起,我恐怕就把这件事情忘在肚子里了。”
“多谢老板。”李云聪向老张点头道;“你放心,今天我只是来吃了顿饭,没有别的。”
“谢谢大人,那我先去忙了。”
“好。”
“大人,我就跟你说打听不到消息吧。”周沙对李云聪道:“我问了很多人了,他们都说不知道。”
“唉。”李云聪摇了摇头。
“小骆,你发什么呆呢?”看到骆庭只是低着头往嘴里送粥,但是一碗粥到现在还有大半碗,李云聪问道。
骆庭并没有反应。
周沙直接将骆庭的碗端走,骆庭这才抬起头来:“周哥,你干嘛抢我碗?”
周沙把碗放回去道:“少爷叫你,你发什么呆呢。”
“没,没发呆。”骆庭解释道:“我就是刚才喝茶烫到舌头了,所以现在喝的小心一点。我在想刚才老张说的那家人呢。大人,这都过去十年了,你还想着报恩呐。”
“当然。许你知恩图报,不许我知恩图报?”李云聪用筷子的另一头敲了一下骆庭的头。
骆庭吐了吐舌头:“没有不许,就是没想到大人你这么有恩必报,十年前的老黄历了,还记着。”
李云聪正了正神色道:“舒家对我的大恩和大虎家对你的恩情是一样重的,只怕我这恩情是没法偿还了。”
“大人,万一这舒家人如老张所说,是贪钱逃跑了,你还想着报恩?”
李云聪皱眉沉思片刻,道:“若真是如此,我也当将他抓捕归案。但是他的妻儿并非做恶之人,我当照顾好她们。但是我更相信他们一家不是恶人。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你明天开始就和周沙去查十年前和九年前的府衙旧档,把关于他们家的卷宗找出来给我。”
“那我们不用巡街啦?”周沙开心道。
“嗯,你和骆庭,一个上午巡街,一个下午巡街,剩下的时间给我找卷宗去。”
“啊?好吧。”周沙郁闷。
骆庭则笑笑:“嘿嘿,大人,世事无常,说不定你哪天就能报恩了呢。”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