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聪带着随从四人、身穿官服,从门外踱步而入。他四下扫了一眼,厉声道:“尔等为何聚集在此?”
“大人,我们镖局同行正在切磋武艺。”候天彪上前道。
“你就是神州镖局的候天彪吗?”李云聪并未正眼瞧候天彪一眼。
“不敢不敢,小人正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候天彪一脸讪笑。
“尔等难道没有看到官府的榜文吗?八月十五日,在团城校军场开设亮镖大会,要比武,上大会去比!现在尔等不能在此寻衅滋事!”
候天彪看到李云聪声色俱厉,知道自己今日恐怕难以灭了天下镖局,当即赔笑道:“小民鲁莽,滋扰了大人。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那还在这里干什么?“李云聪说着瞪向候天彪。
“小人这就走。”候天彪应承道:“咱们走人。”
看到候天彪带人离去,李云聪也舒了口气,若是候天彪不买他的帐,恐怕他这个顺天府尹也无可奈何,毕竟瞧这样子,神州镖局背后的门坎儿不小。候天彪对这新上任的府尹大人还摸不准脾气,加上大老板让他不要太过嚣张,莫要得罪官家人,他决定先退下去,搞清楚这李大人的脾气来头再说。
王兆兴等人将李云聪迎入大厅,李云聪吩咐骆庭等四人在院中等候。王振威自然还记得前日与这位大人动手的事情,担心对方是找上门报复来了。
“李大人,刚才多谢你帮我们解围。”王兆兴感激道,自己与李云聪并无交情,而对方刚才的态度明显是偏向自己一方,他也摸不清这李大人意欲何为,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先谢过的:“请坐。”
李云聪收起了刚才的官架子,反倒按着江湖规矩向王兆兴抱拳道:“王总镖头客气了。不知贵镖局可有一位叫沈飞燕的女镖师?”
王振威听到沈飞燕的名字,心下一惊,不禁道:“她又没犯法,你找她又什么事啊。”他先前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因为自己当日动手之事,最多挨顿打应该也就过去了。只是没料到牵扯到沈飞燕,让他一下子慌了神儿。
王兆兴瞪了一眼儿子,向李云聪道:“李大人,这位就是。”说着,将李云聪的目光引向站在旁边的沈飞燕。
沈飞燕笑笑道:“我就是,你找我啊。”
李云聪见自己猜想不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好像雪后初晴的阳光、春日里的煦风。他盯着沈飞燕挪不开眼,但还记得自报家门:“在下李云聪,家住淮安府鸿源巷。不知沈姑娘可记得我?”
“李云聪?”
“嗯。”
“鸿源巷……”
沈飞燕努力回想着有关的记忆,上下打量着李云聪。她先是有些茫然,而后眉头有些微皱,最终舒展开、脸上绽放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开心道:“啊!我想起来了。李哥哥!是你啊!”
这一声“李哥哥”叫的很是亲切,李云聪喜不自胜地点头道:“正是。”
“真的是你啊,李哥哥,真没想到啊!你看你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做大官啦。”沈飞燕边说边上前去,无意中已经拉近了和李云聪的距离。
王振威站在一旁,嘴里感觉有点苦,有点涩,脸上的表情连连变换,但也只能看着两人亲密地寒暄。
王兆兴见二人是故人,便让沈飞燕带着李云聪参观天下镖局,也让二人好好叙旧。
李云聪跟着沈飞燕走入后院,两人说得很是开心。
“飞燕,你还记得吗?每到这个季节,你就吵着要吃螃蟹,我呀,我就带着你去河里抓蟹。结果你的手被蟹钳夹了,疼得直哭啊。”
“记得,还说我呢,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中秋节,我爹的老部下送来了马****酒,你偷喝了一杯,然后就醉的不省人事。吓得我爹呀,还以为你得了什么重病呢。”
“是啊是啊,那次人真是丢大了。”
提到父亲,沈飞燕的语气一下子暗淡了:“可是,现在我爹去世了。”
李云聪叹了口气,这事情他大概是知道一点的:“其实你爹呢,也算是为朝廷尽忠啊。而奸佞小人已经伏法,我想他老人家也可以瞑目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这个镖局里面呢?”
“李哥哥你不知道,爹爹去世以后,我就没什么亲人了,这里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都把我当亲人一样看待,所以我就留在这里了。”
李云聪听到沈飞燕哀伤的声音,心中不禁更感疼惜,他望着沈飞燕的眼睛道:“飞燕,你不是没有亲人。”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令尊令堂已经亡故,但这个定亲的信物还在,父母之命也就还在,飞燕,让我照顾你吧。”他说着牵起了沈飞燕的手。
沈飞燕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这个口,脸上一片为难犹豫的表情,眼睛往左看看、往右看看,却不敢直视李云聪的双眼。
回廊外,一路跟随的王振威看的又气又恼,一干弟子却是兴奋得紧。他们之外的另一条回廊后,还有一人,心中也是一片复杂:“她父亲安息了,却不知我父亲何日方能瞑目。怪不得他将这玉佩看得如此重要,原来竟是定亲信物。”
“别这样。”沈飞燕挣开了李云聪的手。
李云聪只道是自己唐突了,却看到王振威从廊后走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飞燕欲喊住他,却最终没有喊出声来。回想起日前发生的事情,李云聪担心,沈飞燕恐怕已经心有所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