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是人们走亲访友的日子,住在京城的各官员之间虽然面子上大都安坐家中、只与少数私交甚好的人小聚一番,但是私底下却不知道有多少家仆已经跑断了腿。不过今年,百姓们还是照常走街串巷,官员们却都谨小慎微地闭门不出,无论官职高低、知道内情多少,大家都知道这些天当今圣上的心情不好,很不好,谁都怕一不小心触了逆鳞,遭来横祸。
“大人今年送出的帖子很少啊。”舒落庭道,此时她正和周沙陪着李云聪在后院亭子中烹茶赏雪。
“嗯,初一上午申大人就被召进宫去了,下午才出来。申大人派人传口讯给大家,说圣上要秋后算账,他劝了半天才没让圣上真发作出来,让大家最近小心举动。”李云聪道。
“听说年前雒大人给圣上上了道疏?”周沙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恐怕就是为了这事情。”李云聪喝了口茶道:“这茶不错,尤其是用新雪煮出来,味道尤其清凛,你们也坐下尝尝。”
周沙和舒落庭依言坐下,周沙吹着茶道:“我也是年前在安大人那边听说的,他们消息向来灵通。”
“嗯,估计这两天安兄他们倒是有的忙了。”李云聪轻呷了口茶道:“对了,马上就要护送进京的七星端砚这回是哪家镖局押的?”
“会友镖局。”周沙道。
“十五过完我得去安大人那边查些东西,不能常在衙门里,你留意着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这七星端砚非同一般,你这两天去会友镖局一趟,叮嘱他们千万小心谨慎,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李云聪道。
“好。”周沙道。
“大人若是不放心,不如我跟着会友镖局的人去?”舒落庭问道。
“那倒也不必,你去了反而让他们觉得官府不信任他们,传令下面的县令多注意地界的安全,给他们提供便利就是。”李云聪道。
“就是块砚台,这么重要?”舒落庭好奇道。
“这七星端砚是太祖皇帝的心爱之物,曾因靖难遗失,前些日子在江宁府被发现,圣上闻之大喜,要在今年祭祖的时候奉于太庙之上,现在大家就指望这端砚进京,能分散一下圣上的注意力。”李云聪解释道。
舒落庭撇了撇嘴,不再说话,静静地喝着手中的茶。三人之间一时静默无语,只能听见落雪的簌簌声,很是安静。周沙等了一会儿,见另外两人不再说话,他静坐着无聊,想要找个话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看李云聪,李云聪正轻啜着茶,望着亭外的珠子。他看看舒落庭,舒落庭一只手举着空了的茶杯,另一只手托着脸,正瞧着外面的雪,好像在发呆。周沙不敢打扰李云聪,只能轻轻地推了推舒落庭。舒落庭回过神来望向周沙,知道周沙是坐着无聊了,便低声道:“我在这儿候着,周哥可以去会友镖局转一圈。”
周沙闻言,悄悄地向舒落庭比了个大拇指道:“嗯嗯,我去会友镖局嘱咐一声儿,再去衙门看看有没有急件。”
“周沙呢?”李云聪回过神来,注意到周沙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去会友镖局传达大人的吩咐去啦。”舒落庭道。
“恐怕是坐在这里太无聊了吧。”李云聪道。
“嗯,知仆莫若主。”舒落庭道:“不过,你刚才刚才怎么突然就发起呆了呢。”
“好哈哈,也没什么,就是想起早上练功的时候总觉得不太对。”李云聪道。
“我早上见你练功了,刀法确实有点有形无神。”此时周沙不在,舒落庭可以放心地说话。
“我也觉得有些不得要领,但是又不清楚问题在哪儿,最近也没顾得上去找安兄切磋。”李云聪道。
“这个简单,找我嘛。”舒落庭说着跑到院中,折了一枝细竹子回来。雪还在下,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舒落庭这一来一回之间,头上肩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诶,你胳膊上的伤,别扯动伤口了。”李云聪起身道。
“伤口不是都愈合了嘛,我不用力,没事的。正好现在没人,我用竹子演示一下你早上使的那套刀法。”舒落庭将竹子上的叶子尽数摘去,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竹子。
舒落庭走到院子中持竹而立,一个起势后,在院子中展开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