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的手放下,她抖然清醒,对着陆方云怒道:“胡言乱语,编故事谁不会啊?”
陆方云眉头一皱:“我说得假不假你心里明白,你八岁那年落水差点被淹死,你有看见假山后头姬扶的身影的罢。你哥哥东逸十岁生了场大病,那时你父亲走商在西势朝。东家姬扶掌家,她虽请人医治了东逸,却故意命人拿的差药,导致东逸后来病虽好,却终是落了多年哮喘的病根子。这你也是知道的罢。她虽不曾故意害你们,却都在你们有难时故意漠视。”
贻萝听得大惊:“你是怎么知道的?”陆方云所说不假,她八岁落水却是清清楚楚看见了母亲的身影的。哥哥大病一事也却是如此,她无意间发现的。不过这么多年,她都在自己心里替母亲开脱,只不过是因为不肯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如此狠心。有些事情她知道坏的一面,却是不肯去面对。
“不过我是这几年调查姬扶的时候顺手得到的消息罢了。你族人众多,人多口杂,这点小事只要花点心思随便随便还是查的到的。”
陆方云看她神色微变,顺势道:“说吧,姬扶到底在哪?”
屋子外头。
阮炎悄然出声道:“先生,要进去救下木姑娘吗。”
宋离淡淡看向屋内,思索一番,既然非她亲生母亲,那这件事也不必要用上她。陆方云表面为皇上办事,实则宋稳的人,正好也可以利用上。抬手示意,阮炎得令,一把冲进屋内。一番打动之声传来,几个打手几招之内就被阮炎解决了,独留陆方云在一旁被吓得目瞪口呆,阮炎的剑一把架上了他的脖子。
门口宋离进了来,陆方云双目睁得巨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人:“歇王?”
宋离却是笑着看向那人:“方云表弟,别来无恙。”
陆方云暂被宋离压制了,贻萝面上惊讶神色丝毫不亚于陆方云,“昌和先生,你是歇王?”
梁国百姓皆知,梁国皇帝共有五个儿子,大皇子早年尚在襁褓便夭折了,二皇子为皇后所生,也是现在的太子。三皇子煜王虽不如太子那般,在朝中却也是处事得当,甚得民心。四皇子年自生下来便多病,活到十来岁便去了。最小的五皇子,不仅最不为得宠,其身世也格外的扑朔迷离,有人说他是皇帝被迷与那下贱血统的女奴所生,也有人说他是皇帝的某位甚是宠爱的妃子私通外人所生,谣言版本颇多。虽然五皇子不得宠,却在成年之时也被封了王,建立自己王府,却是个闲散人,从不被允许参加政事。他被封王号歇,而其意如同字意,便有让他歇息之意。帝心无人敢揣摩,这位歇王在梁国也就成了虽不得宠,却人人都知道的了。
宋离冷冷的看向她:“看来这趟浑水我是不想让你摊上你也得摊上了。”
隆冬,天愈发的冷了起来。北疆大片的平原上寒风烈烈,雪堆积没入膝盖。四周渺无人烟,茫茫雪地与广阔的天结合在一起,风嗖嗖的刮起雪,视线模糊得已然是分不清着平原到底有多大了。木远之和江城二人的马匹在初入北疆之时就已经冻死了。
江城有着一身强厚内力,纵然顶着巨大的寒风,却也是保持着正常的速度迎风前行。倒是木远之这样的读书人就惨了,便是雪绒大裘袍裹得严严实实,也被冷得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踏在及膝盖深的雪里,速度极慢。
“还不走快点。”江城回头来看着他,一脸的不耐烦。
木远之从裘袍大大的帽檐内抬起来,一张俊脸冻得青紫。说话也哆哆嗦嗦起来:“江城姑娘,距离北疆城内还得多久。”
“你这速度,走到明年立春也说不定。”说着,江城往回走到木远之身前蹲下身来,木远之不解的看着她。
“上来。”江城一眼瞪向木远之。木远之青紫的脸上瞬时现出一抹潮红来,面上却依旧是秉着的道:“这怎么使得,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女孩儿背着……”
“少废话,天黑之前我们要是还赶不到城内,不被冻死就得被野狼叼走。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
木远之犹豫间,江城蹲着的身子往后一退,撞得他双腿一跪,倒在她的背上。江城趁势一把抓住他的腿,倒是牢牢的背住了。木远之一张脸立马变得通红,哆哆嗦嗦的倒是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梁国,皇城东宫大殿内,满室富丽堂皇,流光溢彩,屋内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各类金银制品更是琳琅满目,奢侈至极。一众奴才婢女端着瓜果糕点游走其间。两边火炉熏香,有伶人琵琶弹唱。一华服男子侧倚在暖榻上,头上束发祥瑞腾云金冠,身上穿着一件五爪游龙紫金蟒袍,极为的贵气。
促羽供着身子到了那男子边上,“太子殿下。”男子闭着眼悠悠然睁开来,促羽靠近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宋稳冷峻的脸浮现出一丝冷笑。手上的佛珠亦拨动起来,看样子,本宫的五弟终于是要现身了。
彼时的陈国太子府,各色北疆舞姬在台上婀娜的跳着,台下美酒果食。正是陈国太子祗吾为招待宋离办的小宴。贻萝将将被宋离从陆方云手中救下,时间赶得紧,宋离便把她一并带了来。
“昌和兄,你与孤二人可是有几年光景未见了啊。”祗吾举起酒杯来向着宋离敬酒到。
宋离回之,道:“想来已有三四年了,想殿下册太子后诸多事物忙,草民便是多次想来也怕叨扰了。”
“这是哪里的话,你来了孤便是再多的事也要推掉来招待你的。倒是你不来,孤无趣的紧。”
“殿下抬举草民了。”
祗吾笑了笑,良久才回道:“倒是一口一个草民的叫习惯了呀你。”
二人随意会会便散了宴,祗吾只说明日宋离明日再来太子府,二人私下再叙叙旧。
回途,宋离匆匆写下一封信差阮炎带回梁国给什么人。贻萝跟在宋离身后来,二人一路无语,贻萝正觉得气氛尴尬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只觉前面的宋离脚步一停。
“怎么了?”贻萝问道。
宋离一抬手,却不是对着她说的:“若是太子派来护送的人,现下便可退了,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