贻萝其实大多数时候是和宋离谈不上话的。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文绉绉,又或许是因为知道他背后的一些事情以后,也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擅谈。而宋离也是个沉稳的人没错。
所以现在的场景就是,宋离喝一口茶,贻萝就喝一口茶,阮炎看着他俩喝茶……
就在她快要被这压抑的气氛闷得喘不过气来得时候,江城和祁峰一人端着一大碟饺子适时的进了来。她连忙去接过饺子,顺带着用感谢的眼神看了看江城。江城一愣,心道莫非是她很喜欢吃饺子?
祁峰一来,整个屋里的气氛就不愁热闹不起来了,贻萝索性又去热了几壶酒。大家伙都其乐融融的吃着饺子喝着酒,阮炎突然开口道:“索性把重易慕容静他们也叫过来一起吧。”
屋子里头只有宋离和阮炎还不知道慕容静和贻萝的事,阮炎的话一出,几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贻萝心中恨归恨,却也不愿意大家为了自己的事搞得这样尴尬,随即笑道;“好啊!人越多越热闹,叫过来吧。”祁峰不想贻萝竟会主动开口化解尴尬,马上接道;“那好,我去叫他们。”
可刚刚众人的神态又怎么逃得过宋离的眼睛。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顿了顿,示意祁峰道:“不用了,时候也不早了。就此散了吧。”
祁峰会意这事怕要不好处理的,自己也就不扯进来了,随即点头收拾一番,就告退了。江城跟着起了身,又看了看宋离,不见他有走之意,不觉问道:“你不走?”
宋离看着她回道:“待会。”江城也不多话,他有自己的事,她从不多问。只是出了贻萝的院子,又开始思绪万千了,她自嘲着,该是今夜酒喝多了的原因吧……
一时间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他三人,宋离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续了杯,问道:“发生了什么?”
她心一沉,却不打算说出实情,只道:“下午因为一点琐事和慕容姑娘拌了嘴。小事,倒叫他们弄严重了。”
宋离却盯着她道:“木贻萝,你知道吗?你同木远之一样都不会编谎话。我要去了解这件事,势必能查到真相。现在只不过是想听你自己亲口说罢了。”她看他的目光盯着自己,回避开来,又一笑:“那就算我和你说了,你又会对你自己的手下怎样?赶她出昌和园吗?”
“你说说看。”宋离道。
贻萝想了想,望向屋子外头还在飘洒着的大雪,她不说出来只不过怕他为难,既然他有心要了解,她也正好不喜慕容静,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处置。她回过头来,给自己倒了杯热酒,道出下午之事。
宋离听完,略点了点头,“慕容静在我手下办事多年,很多机密她都知道。我确实不能赶走她。”贻萝一声冷笑,却听得宋离又对着阮炎道:“通知影卫解决了她。”贻萝大惊,一把拦住准备出去的阮炎,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离:“你要杀了她?”宋离冷冷的看了一眼阮炎,阮炎绕开她迅速出了门。
她错愕的看着宋离:“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说杀就杀?”
宋离冷声道;“她性子张狂,本来就留不得。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契机。”
“可是你这样做,别人只会以为是你为了我而杀了她!”
屋子外头的风雪声越来越大,屋子里头的人寒意愈深。宋离的声音冷冷传来:“没有人会多嘴。”
梁国皇宫,议政大殿。
文武百官林立,****茳坐于龙椅上。左相余震戎上辞请凑,“皇上,西势朝近来国力日益强大,我大梁与西边各国通商皆需经过西势,近几年来更是贸易往来增多。边境通关税费也日趋高涨,为保商贸,大梁与西势现下也需议下税费调节一事了。”
****茳皱眉道:“却是这样。朕这几日也在考虑这件事。”说着又看向宋离:“歇王替朕出使西势一番可好?”此话一出,百官皆是一惊,前几日都在为歇王突然可以参政而疑惑,现在没过几日皇上又予以如此重任给他。
朝中百官微讶,宋离面上却依旧端得个风轻云淡,“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茳点头,随后似又想起什么来了,朝着宋离问道:“你今年有多大了?”
“回父皇,儿臣今年正满弱冠。”
“府上有几位妾?”
****茳的意思,宋离已猜得个大半,于是恭声回道:“此前有过一位丫头的,只是后来病去了。”****茳了然,又看了眼余震戎:“前日里贞妃在朕面前提起过你家二女儿的,说是为人颇有些才学,处事也大大方方有个气度的,朕瞧见过,长得是挺不错,又觉得甚配朕这五子,便有心成个婚,你意下如何啊?”
余震戎接下旨意,谢恩道:“小女愚钝,得以高攀歇王。我余家不盛荣宠,臣自是遵旨。”宋离跟着一同上前:“儿臣谢父皇赐婚。”
皇上给歇王赐婚,还是赐的左相的女儿!一时间,朝中官员不觉互相神会起来,几个排在末尾的小官甚至都悄声微议。都知太子身后有吏部、刑部几大官员。就连三皇子煜王也是太子的人。如今皇上下意给歇王赐婚,是有意将左相规划到歇王一边与太子抗衡?如今的朝势……还真不好说啊,歇王此次若能办好西势一事,加上与左相结亲,往后权势只怕要愈发的大了……
星相使官看了看百官前站得身姿挺拔的宋离,心下悱恻,难怪最近夜里东边的这第五颗星闪亮得异常。
东宫,奴官汇报下今日朝堂之事。宋稳气得一把扶下桌案上的东西。宋离!好得很!
随即又唤来促羽:“派人通知煜王,今晚务必来一趟东宫!”
宋离和余素敏的大婚定在宋离出使西势回来。出发的当天,宋离带上了贻萝。
“为什么要带上我,不怕给你添乱吗?”
宋离笑笑然:“让你记住舟弦,日后好报仇。”
……
梁国歇王出使西势朝,西势亦视之为件大事,然而不巧的是,西势的这位年轻君主西势舟弦却在歇王一行初入西势帝都弗城的头一天,病下了。且按西势朝自古以来的规矩,主人抱病,家中概不迎客,不待客。
皇宫是去不了了,宋离等人就暂被接待在西势某大臣的家中。
西势近来阴雨连绵。年后寒气伴着雨水的湿气,较之北疆陈国,是一种格外不同的冷了,倒显得更为刺骨一般。
贻萝看了看宋离,似是不经意道:“你因北疆西部族一事得罪了舟弦,为何还要接下这件事?你就不怕他借此为难你?”
宋离从书中抬起头来,“这件事上,他为不为难我,倒是小事。”
“那要是他怀恨在心,故意找个什么借口不答应两国通关税费一事呢?”她顺着问道。
宋离笑笑,又把头埋进书中,却是不再语。她看他这个样子,便配合着没再出声。他的心思,又怎会轻易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