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仙风颇有些轻蔑的回答道:“益寿?驻颜?我所能做到的,这世间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得到,无非就是清心寡欲,远离名利,还有就是保持好一颗不老的心,我年纪虽大,却从不自称老朽,老翁什么的,我一直以为年龄只是一个数字,这人老不老还是看自己的想法的,而不是数字。”
钟九鼎听了华仙风的话后,想了一下,笑道:“华老先生说得对,钟某算是受教了,华老先生的这个益寿驻颜之法确实强过那些药物百倍,千倍!”
华仙风轻哼了一声,又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看你这也没病没伤的,来我这里做甚?”
钟九鼎笑道:“非要有伤病才能来么?难不成钟某就不能来叙叙旧了么?”
华仙风道:“叙旧?我这里从来都是只接待伤者,医治伤者,叙旧这种事情就免了吧,再说就算你钟老九有这般的闲情雅致,我也没有这个时间,你是无事不登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钟九鼎再次笑道:“华老先生此刻看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啊,再者你这里现在又没有伤者,你我之间说说话又有何妨?”
华仙风道:“规矩就是规矩,我这里只是救人的地方,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想要长留于此山,必是伤患才行,这早已是不成文的规矩,江湖同道们守着我的规矩,我自己更要守规矩才行,否则任何人都来这里了,任何人伤好之后都不下山了,我这里岂不是也和其它地方一样了。”
面对华仙风有些固执的规矩,钟九鼎也不好说些什么,本来钟九鼎来找华仙风也不是为了闲谈的,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因为钟九鼎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罢了,此刻既然华仙风已经这样说了,钟九鼎只好开口说道:“华老先生,钟某今次前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要重回中原了!”
“重回中原?”华仙风凝视着钟九鼎,小声的重复了一遍“重回中原”这四个字。
钟九鼎坚定的回答道:“对,钟某今日就是来告知华老先生一声。”
华仙风一字一顿的说道:“钟老九,你可否记得当初你自己说过些什么?”
钟九鼎答道:“自然记得,八年前钟某下山之时,曾亲口说过不再眷恋过往的一切,此生不再踏足中原,从此隐姓埋名过此余生!”
华仙风听了钟九鼎的话后,边捋着胡须边说道:“十年之前,你被那小偷送到我这里之时,你虽然身受重伤,但却并不致命,只是全身经脉受损严重,随便一个郎中就能医治好你,只不过你伤好之后便会成为废人,是我用了早已失传的‘舒筋接脉’之术,才让你有了再次拿刀的机会,而且还保住了你的一部分内功,为了做到这些,我可是整整医治你了两年,你也因此在这山上与我作伴了两年,两年来,我不曾一次的想要中止对你的医治,将你赶下山去,因为我怕你彻底好了之后,你会回到中原,会重新争夺江湖皇帝的宝座,我怕把你给医好了之后,而你却又要去杀其他人,那么我到底是在救人呢?还是在害人呢?要不是看在你当初是真的想要退隐江湖的话,恐怕我早就将你赶下山去了,而你现在却又要重回中原,怎么?你这是功力完全恢复了?想要报仇了?还是吃不了苦头,想念中原繁华的生活了?”
原来十年之前,钟九鼎在第一山庄被人救下之后,便被送到了药圣山上,自此便在这里养伤了两年!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道理钟九鼎自然明白。而钟九鼎也明白华仙风此时说起从前来,无非是想要提醒他要信守诺言,而华仙风自然也是不想看到有人因为钟九鼎而伤,而死!
可是钟九鼎却有着非回中原不可的理由,不过钟九鼎此次回中原绝非是为了报仇,也绝非是为了重新当上江湖皇帝。
钟九鼎对华仙风解释道:“华老先生,你恐怕是误会了,此次钟某重回中原只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罢了,而非是报仇,虽说钟某的武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钟某一路之上自会隐姓埋名,低调行事,待到事情确定之后,钟某自会离开中原,而且钟某一直在说的都是重回中原,而绝非是重回江湖!”
华仙风道:“罢了,罢了。钟老九,你无需向我解释什么,腿长在你的身上,你要去哪里,那是你的事情,你不是第一个说自己不再回中原的人,之前我医治过的很多江湖中人,他们在将死之际也都曾后悔过自己是江湖中人,也都曾发过誓说伤好之后便再也不踏足江湖了,可是却没有一个是守信的,人嘛,都是好了伤疤便忘了疼,伤好之后便会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疤是如何来的,都是一味的想要报仇,想要夺回自己曾经所失去的一切,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心魔所困。可是人非圣贤,谁能无过?”
华仙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钟九鼎,继续说道:“不过你钟老九倒是第一个来告诉我的人,比起其他人来说,你这也算得上是有心了。”
钟九鼎颇有些惭愧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却不能坚守自己的诺言,这便是最大的耻辱,可是钟某却有着非回去不可的理由,所以钟某也只好食言了。但是钟某这条性命曾被华老先生所救,救命之恩,钟某一生不敢忘却!”
华仙风道:“什么救命之恩?我本是行医之人,救人性命乃是我一生的责任,我救人从不图回报,只图被我所救之人,从此能明白生命的珍贵,从此能做到不再伤及他人性命,这便是我救人之时最大的愿望!”
钟九鼎双手抱拳,语气坚定的说道:“还请华老先生放心,钟某此生定不会再杀一人!不管多大的仇恨,钟某绝不会要了对方的性命!”
听了钟九鼎的话后,华仙风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说,我便放心了,我能看得出你钟老九还算是个伟丈夫,不过你的身份终究是有些特殊,你此次重回中原,肯定不会如你想的那般简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点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不论何时,休要再动手杀人!”
华仙风说得没错,钟九鼎虽说阔别中原十年,可是说到底,他也还是以前的江湖皇帝,中原乃是江湖的中心,若是普通人说重回中原便是回中原了,可是对于一个退隐江湖十年的前任江湖皇帝来讲,重回中原便等于是重出江湖,这一点华仙风明白,钟九鼎更加的明白,所以此次钟九鼎重回中原绝不会像他嘴上说的那般简单!
钟九鼎再次向华仙风保证道:“钟某定会谨记,不论何时,不论什么样的情况之下,钟某绝不会再伤人性命!”
华仙风听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钱袋并扔到了桌子之上,然后指着墙角处的一个旧柜子,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来告诉我,你要回去了,那么我便送你一程,这钱袋中有些散碎银子,那墙角的柜子中有着几身干净的衣服,虽说都是麻布粗衣,但也好过你身上所穿的衣服,看你现在的这身打扮,实在是有些寒酸了,你自己去挑件衣服,换上之后便走吧,药圣山上不留无伤无病之人!”
钟九鼎看了看桌子上的钱袋,本想拒绝,可是自己这浑身上下也无分文,此处距离钟九鼎要去的地方还有些路程,一路之上总不能没有一点儿的盘缠吧?想到这里,钟九鼎暗自苦笑了一下,也不墨迹,便把钱袋收下了。
收下钱袋后,钟九鼎站起身来,再次抱拳说道:“这钱钟某是收下了,可是这衣物却是万万要不得,既然华老先生都说了,这药圣山上不留无伤无病之人,那么钟某也不再叨扰了,钟某这就告辞了!”
说罢,华仙风也向着钟九鼎回了一个抱拳礼,之后钟九鼎便推门而出,直接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