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微弱的灯火随着这声怒吼终是灭了。屋内,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慢慢走了出来,由于屋子里过于昏暗,导致少女的脸显得很模糊,只能依稀看见少女柔顺的乌发和繁复的襦裙。
“你至于吗,不就是个小娃子吗?”
过了许久,久到少女都快忍不住出声时,对面的人影终于缓缓道出:“你不懂,那江靖泽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慧,若是长大了,岂不是会威胁到我的太子之位!更何况他今日当众嘲笑我愚笨,我又怎能甘心!”
少女不知何时已将油灯点亮,跳跃的火星映着少女俏丽的脸。少女五官端正秀致,透着一股子青春靓丽,身上也丝毫没有粉尘的味道,反倒是散着少女淡雅的幽香。“延泽,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你就别闹小脾气了好吗?”
“可,可我就是看不惯他嘛!”
少**毒的笑了笑:“那就找个人除掉他!”
月光就像是轻纱笼罩着大地,在皇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间略显陈旧的屋子,而在屋外的庭院里有两个女孩闲适地坐着。那两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同样的钟秀灵动。其中一个女孩闭着眼,像是已经睡了,而另一个女孩子则是很认真的画着对面的女孩。
“呼,终于画好了!姐姐,你可以睁眼啦。”
闭眼的女孩只是轻轻的拿起了石桌上的白色布带,继而系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挡住了自己从未睁开过的双眼。
“姐姐!”画画女孩有些撒娇地说着。
“谁!”闭眼女孩警觉地将头转向了一颗老树,树上,一个十二岁左右的漂亮小少年缓缓露出了他华美娟秀的脸。
“姐,是个好漂亮的小哥哥诶!”画画女孩显得有些惊喜,毕竟这儿很少有人来,更何况是个这么美的少年。
相对于画画女孩的激动,闭眼女孩则淡定多了,甚至还带了一丝敌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话虽客气,可少年的语气却是冰冷的,眼神也是凉凉的。
“姐,你别这样,这个哥哥看起来很好相处呢!”
少年愣了愣,这么多年来,说他高傲的也有,说他无情的人也有,就是没人说他好相处,这个女孩倒还是第一个。
“哥哥,我叫绯棉,这是我的孪生姐姐绯清,我姐姐不太爱说话,你不要介意啊。啊!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呀?”
少年无意间对上了绯棉晶亮亮的眼睛,心好像不自觉地漏了一拍似得。
“和他废什么话呀,走。”
这傻丫头,“小哥哥,哥哥,大哥哥”都叫过了,现在,她还要问别人的名字,她是真蠢还是假蠢,没感觉到那人浑身冒冷气吗!
“姐姐!别这么说嘛!”绯棉不甘心的央求着,而绯清只是用她那双被遮住了的眸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才这么会儿,你就不听我的话了吗!”
绯棉嘟了嘟嘴,一幅很不开心的样子。“那,哥哥,我们下次再见啊。”说完便抽泣着跑到了绯清跟头。绯清听到绯棉的脚步声,拉起她的手走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将门关了起来。
“小屁孩。”少年不屑地勾了勾唇,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你说你,娘亲临走前都说了叫你管住你的嘴,你怎么老是不听呢!”
绯清恨铁不成钢一般看着跪在地上的绯棉,而绯棉则无辜地低着头却又忍不住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打量着绯清。
一身白衣的绯清年纪虽小,却透着清寒之意,明明稚嫩,却宛若寒潭,但不可否认的是,绯清和绯棉的确比一般的宫女要好看了不止一个档次。
“棉儿,你以后别再和陌生人说话了。”
“可是,可是姐姐,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娘亲一直教育我们,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可随意在别人面前说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呀!”绯棉似乎是有些过于激动,说话也有些断续。
“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吗,好了,快睡吧。”绯清摸了摸绯棉的头,示意她去床上,自己却走到了窗边,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她们的母亲叫清玄,她们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而这儿似乎是什么禁地,除了刚刚的少年就再也没有别人来过了。母亲一人将她们养大,却从来不在她们面前提起她的亲人,特别是她们的父亲。她和绯棉每每说到她们的父亲时,母亲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母亲死了,临终前,母亲再三嘱咐她们不要告诉别人她们的母亲叫清玄,并且只要新皇一登基就立马离开皇宫。虽然疑惑,但她们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我们的父亲究竟在哪儿。”
第二日,绯棉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就醒了,认真地穿好了衣服,拿起了昨天的丢进了木桶,迈着步子欢快地跑了出去。
经过一夜的滋润,路旁的花草多多少少沾着露水,西边的天都还是深蓝的,东边儿却已经有些泛黄了。绯棉踩着木椅,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墙。
绯棉乌亮的长发是披散着的,因为刚刚起床而显得有些凌乱,明明是和绯清同样的白衣穿在她身上就有些不相当了。绯棉叹息一声,将白布带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你出来吧。”这声音和昨天的亲切可爱不同,童稚退去了一大半,低哑又有些清冷,随着声音的变化,气质也有很大的改变,总而言之,现在的绯棉和绯清几乎是一样的。
树上,昨天的少年又出现了。今天他穿了一件绛紫色的衣袍,相对于昨天的纯黑少了霸气却多了华贵。
“你陪我看看夕阳吧,额,你还是帮我讲讲吧。”
少年愣了一下:“你,看不见?”
“嗯。”绯棉点了点头,温和地笑了笑。
“我叫江靖泽,昨天,失礼了。”少年神色依旧冰冷,却明显好了很多。
绯棉皱了皱眉,但因为被白布带遮住了,所以江靖泽并没有发现。“江靖泽。”绯棉轻声喃呢着。
“嗯,你在叫我吗?”江靖泽许是听到了,有些疑惑地问着。
“她醒了呢。”绯棉自言自语着,“你先走吧。”
江靖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绯棉推下了墙,而绯棉随后也跳了下来,只不过她是跳到了院子里。
取下了白布带,绯棉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抹俏皮可人的微笑,脆生生地叫着:“姐,你醒了呀,怎么这么早。”给屋外的江靖泽造成了一种我刚醒而姐姐已经醒了很久的错觉。
“嗯。”绯清点了点头,迅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姐,你先在旁边坐会儿,我去做饭。”绯棉柔声轻唤着。
“把我布带还来。”
绯棉嘟了嘟嘴,似是生气了一般:“姐,柜子里不还有嘛,再说了,我拿的是你以前浸药的那个,你很久都没用了呢。”
绯清没有说什么,只是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子很漂亮,就和她妹妹一样,是亮晶晶的琥珀色,只是她的瞳孔没有聚焦,就像是被打开了的鸡蛋,有些许涣散。她的睫毛很长,甚至比绯棉还要稍长一些,但却不像绯棉的卷翘,她的睫毛很直,很密,挡住了她的一大半眼睛。但很快,绯清又将眼睛闭上了。
“夕阳,美吗?”绯清有些情不自禁的问着。绯棉点了点头,转而又说:“很美。”但是那看夕阳的少年更美。她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因为她想永远藏在心底。
“嗯,以后,画下来吧。”
“十四王爷,皇上说啦,您以后别这么光明正大地贬低太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江靖泽走的飞快,后面一个十多岁的宫女好心地提醒着。
“我知道了。”江靖泽冷冷地说着,随后走入了一个转角。
“十四哥哥!”一个身着华袍的小女娃从大殿里冲了出来。女娃面容清澈,才八九岁便已出落得十分美艳,长大后必定祸害一方。
看见这个女娃,江靖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绯清的清冷,他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带着少许疏离的微笑:“金妍公主。”
江许,北齐唯一的公主,如妃所生,封号金妍,性格刁蛮任性,皇宫上下没多少人能治得了她。
江许不满地嘟起了嘴,这模样,倒是和绯棉像极了。“十四哥哥,你怎么这般叫十五。”
“金妍公主安好,十四王爷这么做是为了避嫌。”
“大胆!本公主也是你可以教训的吗!”这宫女到还挺维护主子的嘛,不过本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奴婢知错!”
“好啦!碧采跟在我身边已经很久了,你就别和她闹。”江靖泽捂了捂额头,语气十分不善。江许娇嗔一声,见江靖泽脸色不好,便没再说什么。
“十四哥哥,母后在殿中等你。”
江靖泽点了点头。这如妃当年可是皇上最宠的妃子,没有之一。可后来不知为何,这如妃与皇上大吵了一架,皇上心情不佳,便再也没来过如妃的宝华殿。
如妃原名叶如,是皇上年轻时从民间带来的,今年刚满二十六,如妃这人城府很深,平时一幅高冷的模样倒是有些像广寒宫里的仙子。这人,难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