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纹路进入了那块铁块，到达了它的内核，像是一只手一般摸索了一番，最后明白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之后，左林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第一路硬度变化。”
那铁块发出微弱的光芒，随后原本硬朗的外表像是打上了一层雾一般，变得有些模糊，让人有些抓摸不透，随着那淡淡的光芒渐强渐弱，原本有棱有角、粗糙的铁块变得像奶酪一般光滑，看上去十分松软。
虽说将铁块变成酷似“奶酪”的物体看上去十分轻松，但左林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手部也因为持续发力而有些颤抖。
他已经成功做到了将铁块变软，按理来说这已经达到了第一路纹术师的基本标准，可他此时仍不满足，他想要将第一路纹术攀升到更高的高度！
每一路的纹术都拥有着一个硬性指标，这个指标象征着纹术师对于纹术的掌握到了那一种地步，其中第一路的硬性指标就是硬度变化，而硬度变化又有着极软和极硬的差别，这很大程度考验的是纹术师对于纹术的掌握程度，例如某些大师能够将木条强化到极硬的地步，能够轻轻松松地与那些全装甲师对抗。然而左林才刚刚达到了第一路纹术师的级别，又谈何可以达到那种级别呢？
可即使明知道做不到，左林还是想要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
手部的乏力感越发明显，他的唇部也有些发白，从外表看实际上不容乐观。在一旁的甘咏看着感觉不好，但此时并不好上前打扰，因为若是扰了左林，他的识海便可能会有极大的危险。
他仍在继续，用意志在死撑着。他清楚自己意志的极限在哪里，那种名为毅力的东西支撑着他爬出了库卡山谷，支撑着他坚持修炼纹术，也支撑着他长久以来对于锁种的爱。当一个人对于自身意志的掌握达到了这种地步，他能够做到比自身能力更强或者很多正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甘咏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暗叹道还是小看了左林的潜力。
他虽为残缺之人，但他指不定真的能够比别人爬的更高！
纹路在铁块当中每前行一下，左林的识海都是像是要炸开一般，丝丝轰鸣炸的左林有些恍惚，但恍惚之后又是如同甘露一般的滋润，因为识海虽然被榨得一滴不剩，可因为有毅力的支撑，他的识海恢复的极快，这种极限式地压榨虽说十分难受，确实能够极大地扩大他的识海。
酷似奶酪的铁块越发柔软，肉眼可见地在左林的手中变得像是一块布丁一样，像是随便一戳都会被那柔软弹回来一般的程度，而到了这种地步，左林已经察觉自己无法继续坚持，急忙将自己的纹路从铁块当中收回，虽说此时的状态有些狼狈，但却十分心满意足。
因为准一路纹术师和第一路纹术师之间的差距除了识海的广阔性之外，还有对于纹术精湛的理解，原先左林认为目前自己能够达到的地步仅仅是第一路纹术师刚入门的级别，没有想到自己对于硬度变化已经掌握到了能够让铁块变成这般柔软。
“估计是厚积薄发，你先前做的太多训练对你的纹术都有相当不错的效果，再加上你给予自然的答案相当不错，才会拥有这么高的熟练度。”
甘咏有些震惊，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在第一路顿悟之后改造物体会直接达到了这种地步，要知道菜鸟们能够将铁块变得有些软乎已经是一件十分厉害的事情了，然而左林他做了什么？居然直接控物到了三线的级别？
“熟练度？难不成纹术师改造物体还有级别之分？”
“那是自然，不过准确来说那叫做控物度，就是用数值来表达你能够掌握一件物体的程度，例如将铁块弄成你这种硬度的话，被称之为第一路三线，即是硬度变化的第二层硬度。每一路共有五线，每一线之间都考验着纹术师对于纹术的理解以及识海之大小，你如今不止可以将铁块弄成布丁一般的硬度，相反的也可以把布丁变成一块铁块般。”
左林点了点头，随后便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如果……我将铁块朝着硬的那一边改造呢？它的硬度会达到什么样的级别？”
“纹术改造的变化实际上就是一条横向的坐标值。”甘咏用手指在地面上画出一条线，随后在线的中间点上了一点，说道：“这一点是所有纹术师所处于的中界点，意味着永恒不变的平衡点，所有物体的数值都在这根线的两端上，当你开始进行纹术改造的时候，这个坐标值将会发生向左或是向右的偏移。”
他继续在地上画着，在以中点分界的直线两边各画上五个点，然后在一边写上软字，一边写上硬字，继续说道：“纹术的总恒指永远都是十，最容易理解就是硬度变化这一级别，你可以理解为硬和软的两边各为五线，你所做的事情就是将处于一端上的物质转变为另外一端的物质，也就是将处于硬的物体转变为软的物体。”
左林稍微理解了一下，随后发现这一门学路居然有那么几分难懂。
甘咏的说法即是将世间物体软硬度以这条两边数值各为五，总恒指为十的坐标值表现出来，例如硬度为三线的铁块，所谓的改造变化使得它变得松软无比无非就是将它从硬的这一边的数值变为处于软的这一边的数值，同样的道理，任何物体改造都无非只是将处于一边的数值调至为另外一边的数值。
他继续问道：“那往后的纹术改造……也可以用数值来进行表现？”
甘咏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就是纹术的难点了……”
“纹术每一层的攀升，除了自身识海考验的还有对于纹术的理解，但这纹术的到底怎么理解，没人说得通，因为越往后就越难找到这个坐标值的两端。从第二路形状变化开始，会越来越难找到这个坐标的两端，若是没有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恒定标准，很有可能就会一辈子都卡在那一个层次无法再攀升。”
“对你来说目前过了第一路的考验之后，剩下的就是第二路的考验了，那就是树立你自己的恒定标准，唯有树立你自己的恒定标准才能应对你接下去的困难。”
“恒定标准是什么？”
甘咏楞了一下啊，随后叹气道：“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一路的横坐标拥有着硬和软的两端，软和硬就是它的恒定标准，是不会变化的，会变化的只有物体的数值是在哪边站着，但是越是到了后面，这标准你需要自己去想明白那横坐标的两端该放上怎么样的东西才能够构成纹术关系，这标准不限定任何事物，只看纹术师个人会如何选择。例如有些人会选择硬汉和软弱这种对立面，那不只是他的纹术恒定标准，还是他个人的行事风格。”
左林有点迷糊，疑惑地问道：“也就是纹术决定人生？”
“你可以这样理解，任何不同性格的人都会树立关乎自己的恒定标准，那个标准才是日后你要在纹术师这条路上该走到哪种程度的凭依。”
“既然甘咏你如今都快要接近第五路纹术师了，那么你选择的恒定标准是什么？”
“虽然说别人的恒定标准对于你来说没有什么用，不过既然你要听的话……”甘咏挠了挠头，在原本画好了横向坐标的地面上加多了两条线，说道：“我选择了复仇和苟活，恒定标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基本上什么东西都可以用于恒定标准，只要是对立面，不过我这个依旧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恒定标准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左林关注点没有在他后面说的那些话上，问道：“对你来说，复仇就是这么重要吗？”
甘咏在地上比划地手停了下来，冷冽的眼神望向左家大院的方向。
“如果不复仇，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甘咏苦笑了一番，说道：“我是我们家族独活的一人，虽说我对家族没有什么感情……但我最亲的人都在那个家族当中，被右家的人一晚屠尽。如果你爷爷的死亡和右家有关，连你的好友也被右家杀死，你还会这般想吗？”
“不会。”左林淡淡地补上了一句：“抱歉。”
“没什么好说抱歉的，起码我们现在的目标一致，但你最好还是别太天真地想美好收场，右家不是这样的人，博恩商业街也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
左林点了点头。
“哈哈，又被别人骂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左林苦恼地朝着迁命的方向说道。
“确实就是如此，你那么天真地过活迟早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可能是这样没错……”左林叹了口气，望着庭院外的天空发愣。
谁都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一天对于他来说起到了这么重要的作用。
